兩人在泥水洪流里翻滾,每次沉下泥水里時,沈奉就會下意識地把她往上托舉。
反正總要有人被灌這泥水,能有一個人少喝點就少喝點吧。
見他沉水里了,馮婞也會拽他一把,將他頭仰起來。
想他二人以往同在水里時,不是你按著我頭多喝兩口就是我掐著你脖多喝兩口,再不然就是相互往水底里摁;在泥里時不是你踩著我往上冒就是我扒著你往上爬,就看誰更勝一籌率先脫困。
而今他倆同在泥水里,誰也不摁誰了,誰也不踩誰了,反倒是想讓對方多呼吸兩口新鮮空氣,別被泥漿洪水給嗆死了。
主要是這種情況下,互踩也沒用,誰也不能因此而脫困。
兩人迅速往下游漂涌,試圖抓住任何水上漂浮著的東西,可要么難以持久,要么根本承載不了他兩人的重量。
力氣一點點在泥水里耗去。
眼前只有滾滾往前的泥洪,除此以外再看不到其他。
馮婞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看向沈奉身后,昂著頭才有喘息之機說話,道:“有樹沖下來了。”
沈奉回頭看了一眼,的確是有一棵樹。
還是一棵被連根拔起的樹,樹根朝前,像一支箭似的在水流的作用下正飛快地射來。
沈奉當即明白她的意思,只要抓住機會,爬到那樹上去,他倆就有一半的機會逃生。
至少不用泡在泥洪里,還要被洪水里的各種隨波逐流的東西剮蹭砸傷,一旦兩人精疲力盡,那等著他們的便只有溺亡的結局。
只要上了樹,趴在樹上漂流而下,先養養力氣,等離擱淺的地方不遠時,再拼力上岸脫困。
那樹來勢洶洶,速度也很快。
馮婞和沈奉得極力減緩自己漂涌的速度,才能拉近與那樹的距離。
因而一遇到障礙物,不管是抓是撞,都得要去碰一下。
眼看著浮樹離他們越來越近,卻不料這個時候,浮樹的樹根突然卡在泥洪里了,那股回旋之力沖擊得整個原本豎著的樹干變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橫掃而來。
兩人躲都沒法躲,當時是,沈奉擋在馮婞背后,將她擁在懷里抱得死死的。
接著一記劇烈的沖擊,穩穩實實地撞在沈奉的后背上。
那一刻他仿佛靈魂都被撞出了竅。
馮婞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頓時噴灑她整個肩頭。明明周遭都是冰涼的泥水,她卻仿佛被那溫熱感灼到,燙得她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