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小米粥還冒著熱氣,舒佳凝卻沒什么胃口。
吃過早餐,她打包了個蜂蜜糕。
這是陸臨舟以前在東山島的時候,最愛用來解酒的東西,甜而不膩,能壓下喉嚨里的灼意。
昨天送藥時林穗穗那副冷淡的樣子浮現在眼前。
她大概是不待見自己,也許那解酒藥,就不會給陸臨舟吃。
可陸臨舟昨晚喝了那么多,今早起來喉嚨肯定不舒服。
就算林穗穗不樂意,她也得把東西送到。
舒佳凝正打算去找陸臨舟,路過翻譯部辦公室的時候,聽見里面傳來細碎的說話聲,窸窸窣窣的。
“我今早去食堂打飯,看見陸隊了。”是個年輕干事的聲音,帶著點八卦:“他嘴角破了塊皮,是不是最近上火了?”
“上火?”另一個女聲嗤笑一聲:“我看不像。聽說昨天慶功宴大家都喝到很晚,林穗穗同志后來去接的他,你們說……”
后面的話沒說完,卻帶著點不而喻的曖昧。
辦公室里響起一陣低低的笑,有人故意撞了撞說話人的胳膊:“瞎想什么呢?陸隊可是正派人。”
“正派就不能跟老婆親近了?”先前的女聲不服氣:“你沒看他看林穗穗的眼神?黏糊糊的,像是要把人吞下去似的。再說了,陸隊那身板,一看就是能干的……”
“哎呀!說這些多害臊!”有人紅了臉,卻沒真的阻止。
舒佳凝的腳步釘在原地,她攥緊了手里的蜂蜜糕,臉色不太好。
“你們別亂說。”劉雪梅的聲音突然響起:“他們雖然是夫妻,但說不定……說不定還沒到那步呢。”
舒佳凝一頓。
對啊,她何必被這些流蜚語給帶著跑?
陸臨舟和林穗穗又沒有領結婚證,怎么可能做那些事?
她還有機會!
“雪梅你就是太單純。”一個沉穩些的女聲響起,是已婚的張嫂子:“我跟我家老王處對象那會兒,他看我的眼神跟陸隊看林穗穗的一模一樣,黏在人身上挪不開。再說他倆走路,陸隊總往林穗穗那邊靠,胳膊肘都快碰到一起了,這要是沒點啥,我把頭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辦公室里又笑起來,這次的笑聲里多了點篤定。
后面的話漸漸模糊。
舒佳凝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疼。
她低頭看著手里的蜂蜜糕,油紙被捏得變了形,甜膩的香氣從紙縫里鉆出來,卻讓她覺得一陣反胃。
那些在軍校時的相處,那些她以為的“不同”,突然就變得像個笑話。
陸臨舟都給她寫情信了,他們卻連手都沒碰過……
想到陸臨舟看林穗穗的眼神,同事們篤定的調侃,每一樣都在告訴她,陸臨舟的心早就不在她這里了。
舒佳凝猛地咬了咬下唇,嘗到點淡淡的血腥味,轉身跑開。
走廊里的風灌進領口,吹得她眼睛發酸,卻倔強地沒讓眼淚掉下來。
她跑到樓梯拐角,才停下來,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大口喘氣。
手里的蜂蜜糕不知什么時候被捏碎了,碎屑從指縫里漏出來,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糖。
舒佳凝抹了把臉,把碎成渣的蜂蜜糕扔進垃圾桶,轉身往訓練場走。
她得去問清楚。
……
訓練場。
隊列里的士兵正在做匍匐前進,軍綠色的身影在沙地上碾出一道道淺溝,口號聲震得人耳膜發顫。
舒佳凝站在邊緣,目光掃過人群,從第一排掃到最后一排,又繞著障礙訓練場轉了兩圈,卻沒看到陸臨舟。
他的身影總是很顯眼,即使混在千百個士兵里,她也能一眼認出。
看來陸臨舟不在這里。
“佳凝?”一個聲音在身后響起。
舒佳凝回頭,看見周旭睿抱著疊訓練手冊站在臺階下,軍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半張臉。
“周旭睿,”舒佳凝快步走下去:“你看見臨舟了嗎?我找了半天沒看到他。”
周旭睿抬起頭,陽光正好落在他眼里,映出點復雜的光:“剛聽孫程燁說,他去倉庫取器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