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臨舟剛跟孫程燁敲定完一些事項,一起走進食堂里。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老陸,等等!”孫程燁拽住他的胳膊,往食堂里努了努嘴:“你不用去給嫂子打飯了,剛瞅見嫂子自己坐在里頭呢!”
陸臨舟的腳步頓住,下意識地抬眼望去。
角落靠窗的長條桌旁,林穗穗正埋著頭,面前擺著幾碗菜,手里攥著個白面饅頭,咬得腮幫子鼓鼓的。
她的頭發用根舊皮筋松松挽著,幾縷碎發垂在額前,鼻尖紅撲撲的,像是剛退燒的樣子。
大概是餓狠了,她嚼得又快又急,時不時端起碗喝一大口湯,喉嚨動得飛快,連嘴角沾了點油花都沒顧上擦。
陽光透過蒙著水汽的窗玻璃照在她身上,給她周身鍍了層暖融融的光。
看著比昨天在醫務室燒得迷迷糊糊的樣子,鮮活了不止一星半點。
陸臨舟站在門口,指尖無意識地蜷了蜷。
從昨天把她從家屬房抱去醫務室,到醫生說燒退了但得忌口,他心里那根弦就沒松過。
剛才來食堂的路上,他還在琢磨著給她打點清淡的粥,沒想到她自己跑來了。
“看來是真好了。”孫程燁在他旁邊嘖嘖兩聲:“能自己跑食堂搶飯,這精神頭足著呢。”
陸臨舟沒應聲,目光落在她面前那碗快要見底的糊糊上,喉結輕輕滾了滾。
這幾天她發燒,沒胃口,他給她端什么她都不愛吃,正愁著呢。
沒想到這下就燒退了,愿意吃飯了,就好。
懸了兩天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托了托,穩穩落回原處,連帶著眉頭都松了些。
……
林穗穗正扒著碗里的飯菜。
面前突然有道陰影落下,她抬頭一看,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嫂子,吃著呢?”孫程燁端著餐盤湊過來,在她面前坐下。
林穗穗嚇了一跳,嘴里的肉還沒咽下去:“你、你一個人來的?”
“哪能啊。”孫程燁拿起她的筷子擦了擦,塞回她手里:“跟陸隊一塊兒來的,他去打菜了,讓我先過來占座。”
“噌”的一聲,林穗穗差點從板凳上彈起來。
最近這兩天,陸臨舟都讓她忌口來著。
說她剛退燒,只能吃饅頭粥和咸菜,油膩辛辣碰都不能碰。
她看著餐盤里那碟回鍋肉和炒雞蛋,喉間滾了滾,心懷僥幸地問道:“那他沒看到我吧?”
要是沒看到,她現在把菜倒進泔水桶,再端碗粥回來,或許還能蒙混過關。
孫程燁夾了口雞蛋,含糊不清地說:“看到了啊,他現在還在打餐,就在窗口站著,喏,正盯著你看呢。”
林穗穗的肩膀垮了下來,盯著那碟泛著油光的回鍋肉,像看著即將被處決的犯人。
完了,以陸臨舟那性子,肯定要把這些菜全倒了,逼她重新去端清粥小菜。
正絕望時,兩只碗突然被放在桌上,碗沿還冒著熱氣。
林穗穗眼角余光瞥見肥瘦相間的肉片,猛地抬頭。
陸臨舟站在桌旁,手里還端著碗米飯,正低著頭看她。
林穗穗正想著要怎么道歉比較好,陸臨舟卻開口了。
“吃吧。”
“你……”林穗穗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有些意外:“允許我吃這些?”
陸臨舟把米飯放下,自己在她身側坐下,拿起她只吃了兩口就放到一邊的饅頭,咬了一口。
“嗯,吃得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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