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臨舟目光投過去,只見林穗穗站在二八大杠旁,大包小包已綁在車后座。
吳景越正拍著車前杠:“坐前杠穩當。”
陸臨舟攥著車鑰匙的指節用力,微微泛著白。
他眼睜睜望著林穗穗抬腳,像是下一秒就要踏上橫梁坐上去。
陸臨舟的喉結猛地滾動,幾乎能夠想象到后面會發生的事。
吳景越的手臂會從她身側伸過去握車把,手腕擦過她腰際,兩人會離得很近。
他甚至能想象到吳景越周身的氣息,如何混著林穗穗發間的皂角香,在巷子里混合成曖昧的味道。
這畫面立刻出現在陸臨舟眼前,讓他喉間突然泛起澀意。
陸臨舟的臉色瞬間沉得像暴雨前的海面。
他往前踏了半步,正要開口,卻見林穗穗突然笑著推了吳景越一把。
“坐什么前杠。”她的辮子掃過肩頭,睨他一眼:“要是被人看到,得怎么指點我?你推著車,我跟著你走就行。”
吳景越笑了下,二八大杠在他手里晃了晃,推著跟林穗穗并肩走了。
陸臨舟沉默地看著兩人并肩走開的背影,扯了扯唇角,轉身進了陸家。
……
林穗穗用鑰匙擰開筒子樓
302的房門時,鐵銹味混著潮氣味撲面而來。
吳景越拎著林穗穗的包袱跟在身后,拿出提早給她準備好的收拾衛生的工具:“我幫你收拾收拾。”
“不用不用!”林穗穗慌忙搶過他手里的抹布:“你快去上班吧,筒子樓里都是廠里的同事,讓人看見你進我一個單身女性的屋里,影響不好。”
這年頭,流蜚語能壓死人。
廠里這邊,她跟陸臨舟的流好不容易壓下來了,實在是不想再跟吳景越傳出流來。
吳景越看著她笑了下:“那行,你自己收拾。”
說著,吳景越把包袱遞給林穗穗,轉身要走。
“那我走了,缺什么喊我。”吳景越退到門口,陽光照在他臉上。
林穗穗突然想起來:“先別走,我不是還要請你吃飯?”
“那你先收拾,待會兒到了飯點,我再來找你。”
房門“咔嗒”關上,林穗穗靠在門板上喘口氣。
屋里只有張舊木床和掉漆的鐵皮柜,她把自己的包往床上一扔,拉鏈拉開的聲響在空蕩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抹布在桌上擦出半圈干凈的痕跡,灰塵在光柱里飛舞。
林穗穗想起陸家客房里帶花紋的墻紙,又看看眼前斑駁的石灰墻,突然笑了下。
她終于也算是有個屬于自己的地方住了。
走廊傳來鄰居炒菜的油煙味,夾雜著孩子的哭鬧聲,倒是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林穗穗鋪好從陸家帶來的舊褥子,突然覺得這窄小的空間,比陸家那間客房更讓人安心。
……
周一清晨五點,林穗穗就鎖上筒子樓房門,出發去了軍校。
鐵鑰匙在掌心冰涼,她踩著露水往軍校走,帆布包底蹭過路邊的狗尾草,發出細碎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