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為翔一下子就沒那么淡定了,他放下手里的包袱:“穗穗,那鎖……”
“不愿意?”林穗穗打斷他,轉身望向村口的班車停靠點:“那我現在就走,證明也不用辦了,就當回來‘度度假’了。”
劉新秀的臉瞬間漲紅:“你這孩子怎么突然犯倔!那鎖放在家里也是放……”
林穗穗聲音沉了沉:“這是你們說的,我回來配合你們,你們就把陸家的銅鎖給我。”
“要么還鎖,要么我們就回省城了。”林穗穗盯著劉新秀的眼睛:“給你們三秒鐘考慮的時間。”
說著,林穗穗就真的把鎖放下了,大有他們不答應,她就不開鎖讓他們進去的架勢。
劉新秀心里暗自罵著,現在這林穗穗是真不好糊弄了。
以前他們從林穗穗身上撈到了不少好處,現在她卻一次比一次狠,他們不管提出什么條件,她都能提出等價交換來。是全然沒把他們的養育之情放在眼里。
可他們寫過斷親書,又收了陸臨舟給的金子,要是真鬧起來,他們不僅要在柳灣村丟臉,更是要繼續流浪生活。
他們已經老了,實在是不能再折騰下去了。
陸家這銅鎖放在手里也只是個拿捏林穗穗的手段,還不如給林穗穗賣個好。
正想著,林穗穗開口道:“我數到三。”
“一……”
“別別別!”劉新秀慌忙拽住她的手腕,布兜里傳來金屬碰撞的輕響:“還,明天辦證明前一定還你!”
林穗穗點點頭,伸手開了鎖:“行,那就進來。”
……
柳灣村的夜浸著槐花香,陸家堂屋的昏黃吊燈,在穿堂風里忽明忽暗。
林穗穗坐在吱呀作響的竹椅上,晃蕩著雙腿,想起上一次在柳灣村的陸家發生的荒唐事兒。
以前,柳灣村之于林穗穗,就像是讓她想要逃離的噩夢。
可自從上次回來祭祖的事兒以后,這里反而像是她可以發夢的地方。
陸家只有他們兩人,在不清醒的時候,可以憑著自己的本心去做任何事。
林穗穗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她又在妄想什么?
一陣風吹過來,沒了夏日的灼熱,反而帶來幾分涼爽。
林穗穗聽到身后有窸窣腳步聲,一回頭,正見著陸臨舟倚靠在門框上。
陸臨舟換下了作訓服,穿著以前柳灣村時的棉麻睡衣。
林穗穗當即有些愣神,一時間竟然恍惚看到了那個傻子陸臨舟……
直到陸臨舟走到她身邊,在地上坐下時,林穗穗才看出他眸底的深邃沉冷。
這不是她的傻子。
林穗穗扯了扯唇,抬手將被風吹到臉上的發絲挽到耳后,開口問他:“我私下做主把他們安排到陸家借住……你會不會不高興?”
她的聲音混著窗外的蟲鳴,指尖將衣角繞出細密的褶皺。
陸臨舟目光略過林穗穗腕間的銀鐲子,輕聲道:“你是陸家唯一的人,本就該你做主。”
林穗穗的睫毛微顫,她看懂了他眼中的疏離。
他已經不把自己當柳灣村陸家的人了,他是省城船廠廠長的兒子,是軍校的尖子生,卻再也不是她柳灣村的傻子陸臨舟了。
她是施恩了,但他還的也夠多了,甚至不顧自己的愛情也要回來幫她。
她應該知足,確實不該死纏爛打了。
“嗯。等回了省城,廣播站的筒子樓就差不多分下來了。”林穗穗聲音很輕:“到時候,我就不會給你們家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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