搪瓷盆接水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陸臨舟屏住呼吸,生怕驚醒沉睡的父母。
擰開龍頭,冷水砸在掌心,他卻感覺不到涼。
方才夢里的體溫,像是還粘在掌心里,殘留在指尖上。
他搓洗的時候很用力,指節被搓得發紅,像是要洗掉什么讓他難以啟齒的東西。
陸臨舟加快速度把褲子洗干凈了,曬到了陽臺上。
回到房間,他思索片刻,卻又覺得不該晾在外面。
萬一林穗穗發現了……
他們倆以前經常發生那種事,她一看就知道他怎么了。
本來已經躺到床上的陸臨舟,又起身出去,把褲子收到房間的窗邊晾著……
真是疲憊不堪的一晚啊……
晨光從窗子照進走廊,在青磚地上拉出狹長的光影。
林穗穗翻了個身,腳踝的腫痛襲來,把她喚醒了。
大概是因為腳疼,昨晚她就沒怎么睡好。
“穗穗,該吃早飯了!”于嬸的敲門聲傳來。
“來了!”林穗穗扶著床頭慢慢坐起,試著把腳挪到床邊,腳踝剛一沾地,鉆心的疼就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她一瘸一拐走出房門,見陸遠國和周瑾園也已經起來了,扶著門框跟他們打招呼。
“陸叔,周姨,早上好。”
陸遠國抬起頭,目光透著關切:“腳腕怎么樣了?”
“還是有點疼。”林穗穗小心翼翼地抬起腳,腳踝腫得發亮。
一夜過去,不僅腫了,還微微有點泛著青紫的淤痕。
周瑾園湊過來仔細瞧了眼,眉頭皺得更緊:“這好像比昨天還嚴重了。”
林穗穗勉強笑了下:“好像是的……”
“我先去洗漱。”林穗穗怕自己耽擱太久,轉身往洗漱間走,單腳跳著的動作顯得有些狼狽。
于嬸趕緊過來扶她:“慢著點慢著點。”
見林穗穗進了浴室關上門,陸遠國抬頭看向:“明天帶穗穗去廠醫那兒看看?她這崴腳了,也不是小事。要是讓外人看見了,還說我們陸家不帶她去看醫生。”
周瑾園盯著陸遠國:“你帶著去?”
“我?”陸遠國皺眉看著自己妻子:“我去哪里合適?”
“那我去?”周瑾園又問。
“我看你也攙不住她那么遠。”陸遠國朝著陸臨舟房里看了眼:“就讓臨舟帶她……”
“臨舟去?那怎么行!”周瑾園話剛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大了。
她壓低聲音:“我是說,臨舟現在剛病好,不適合太累。”
陸遠國看她:“那你說,怎么著?”
“待會兒我找個醫生回來給她看。”
……
林穗穗站在浴室門口,聽到外面隱約傳來的對話聲。
其實她聽不完全,也聽不真切,但斷斷續續地聽到些關鍵詞,再結合著他們的語氣,林穗穗就大概明白他們在說些什么了。
林穗穗盯著自己的腳踝,想起昨天在房里被周瑾園看到的那一幕。
她和陸臨舟不是故意的,但落入周瑾園眼里,就不是小事了。
林穗穗扶著門框,推門出去,腳踝的腫痛讓她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她走到晾衣繩邊上,打算先收了衣服再去吃早餐。
可昨晚的風把衣服吹得貼在繩上,她單腳跳著去夠,又不敢太用力。
她剛伸手抓住衣架的一角,卻有些站不穩。
身子后仰的瞬間,手臂被人猛地拽了一下,幫她找回了平衡。
“站穩。”
陸臨舟掌心發熱,隔著薄衫貼在她肘彎。
沒等她回頭,那手已經撤了回去。
陸臨舟揚聲:“于嬸,過來幫忙扶一下。”
那語氣,比平時還冷上幾分,很明顯是在避嫌。
早飯后,陸遠國去上班了,沈曼寧也去上學了,陸家重新歸于平靜。
林穗穗忍著疼痛,等著他們去給她找醫生。
最近都在家休養的陸臨舟換了衣服,準備出門。
周瑾園趕緊過來問:“臨舟,你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