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園攥著繳費單據走出住院樓,到對面去繳費。
風吹得走廊拐角的樹葉嘩嘩響,明明是大夏天,這風吹到陰涼處,也還是有幾分涼意。
沈曼寧跟在后面,忽然伸手摘下脖子上的淺杏色絲巾。
這是去年周瑾園給她買的,邊角還留著她自己縫的歪扭花邊。
“周姨,您圍上吧。”沈曼寧踮腳把絲巾繞上她脖子,指尖不小心蹭到周瑾園后頸的碎發:“這風帶沙子,吹得人頭疼。”
絲巾的軟緞貼著皮膚,還帶著沈曼寧身上淡淡的雪花膏味。
周瑾園摸了摸絲巾,心里突然軟了塊。
“還是曼寧心細。”她拍了拍沈曼寧的手,絲巾在風里輕輕揚起一角。
沈曼寧低頭系絲巾結,嘴角的笑藏在陰影里:“應該的,您和陸叔對我那么好,我這只是小事。”
話雖這么說,指尖卻故意把絲巾往周瑾園脖子里緊了緊,讓軟緞更貼合些。
樹葉打著旋兒落在腳邊,周瑾園望著沈曼寧的齊耳短發,和乖巧的模樣,心里突然有了盤算。
臨舟是那方面開了智的男人,一直荒著,怕他忍不住又著了林穗穗那個鄉下女人的道。
如果總是要結婚,倒不如娶個知根知底的。
曼寧孩子從小跟著他們長大,知根知底,成績不錯,馬上要考大學。
比起那個死了男人、在鄉下粗養的林穗穗,確實是陸臨舟妻子更合適的人選。
倒是可以撮合撮合他們。
……
病房里。
徐主任把病歷往床頭柜上一放,手指敲了敲印著藥品單:“回去記得每天吃藥,連著吃一周。在家多吃肉蛋菜,補充營養。有什么不適,隨時來醫院就診。”
陸臨舟換好了衣服,正好扣扣子,聞抬眸問道:“請問我大概多久可以復學?”
“我聽說你是省城軍校的?你昏迷期間沒有進食,身體虛得厲害,扛不住軍校訓練,等于白去。”徐主任正色道:“最起碼修養半個月,半個月以后來復查,看能不能復學。”
林穗穗正在床邊替他收拾行李,聽見這話手頓了頓。
她剛剛那么著急他,確實是怕他有事。
畢竟廠長和夫人愿意收留他三個月,是因為他還活著。
要是他死了,肯定當天就會把她趕走。
她怕他有事,完全是人之常情。
絕對不是因為她對他有什么情分,急到發昏。
想通這一點,她心情瞬間變好了。
林穗穗還順著醫生的話幫腔:“你著什么急啊?你得休養到活蹦亂跳的,你爸媽才放心放你回去上學。”
心里卻不關心陸臨舟的修養,只想著:
這三個月她得趕緊在大院里晃悠,瞧瞧哪家廚房缺幫工,或是廠里工人還招不招人。
得找個包住宿的工作,省城里可不容易留下。
村里那么多來闖蕩的,都是沒多久就回去了。肯定難處多。
三個月,時間還是挺緊的。
她可不想再回去了。
陸臨舟卻是聽進了她的話,斜睨她一眼:“你倒像盼著我在家養病似的。”
“誰盼著你了?”林穗穗解釋:“我是怕你身體虛,訓練的時候死在軍校,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
她三下五除二整理好他的行李,全然忽視了他難看的臉色。
“趕緊把病養好了,現在這病雞樣兒,回學校也是給你爸媽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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