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剛開始天熱,正是賣這些的好時候,姜母一做就是一大堆。
現在賣不出去了,天熱又難以儲存,不想浪費就只能都吃掉。
可量實在太大,姜木匠越吃越火大。
“你做那么多干什么?”姜木匠沉聲惱道。
“梅子前兩天都賣得挺好,要不是這事兒……”姜母有氣難出,說著,又惱恨地瞪著姜春桃:“你多吃點。”
姜春桃冷聲回應:“吃這么好,外人看見,還以為我們姜家過年。”
姜春梅一聽,火冒三丈:“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嘴賤非要去惹事,能出這事?”
姜母忍她半天了,附和道:“不知道你這性子隨誰,剛剛還把我后院一盆子麥芽糖踢翻了,孽種!”
姜春桃冷笑一聲,毫不示弱:“餿東西就該踹翻!”
“你還有理了?”姜木匠“啪”的一聲,把筷子狠狠拍在桌上:“本來只賣給傻子,他拉幾天肚子就沒事了,你倒好,鬧這一出,現在全村都知道了!”
“是,我沒理,你們有理。”姜春桃把筷子一扔:“欺負陸臨舟是個傻子,故作賣壞糖給她!這怪我嗎?明明怪你們黑心!”
這話徹底惹怒了姜家老兩口:“你再犟嘴?!”
姜春梅也跳了起來:“你個蠢貨!再過兩年就是老姑娘了,還在這兒惦記死人!這么惦記怎么不讓爸做棺材板的時候做大點,你也跟著躺邊上?!”
姜木匠氣得發抖,上去推了姜春桃一下:“再不把你嫁出去,我看你就要翻我姜家的天了!”
姜母:“我今天上午就找了幾個媒婆,明天就帶人來家里相看!”
“相看個屁!”姜春桃大喊一聲。
姜木匠忍耐她已久,起身拽著姜春桃就往外趕。
姜春桃胳膊被捏得生疼,卻愣是咬著牙一聲沒坑。
姜木匠在她后腰上踹了一腳,不算重,但姜春桃還是結結實實摔到了地上:“你不嫁就給老子滾出姜家!”
姜春桃爬起來,忍著眼淚:“滾就滾!誰稀罕!”
姜母的罵聲追著她后背:“有本事別回來!”
……
才六月,柳灣村日頭就毒得能烤熟雞蛋了。
晌午的太陽像個大火球,到了夜里,風一吹,外面倒是比屋里涼快了。
蟬鳴漸歇時,林穗穗被熱醒了。她摸黑坐起身,粗布衫子早被汗浸得貼在后背。
林穗穗下床,去水缸前舀起一瓢涼水潑在臉上,瞬間涼快了些。
可也就那一會兒。
林穗穗渾身燥熱得厲害,一邊拍臉,一邊懷疑到底是天真有這么熱,還是懷孕初期的身體燥熱。
還沒想明白,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
林穗穗被嚇了一跳,手上一松,瓢子“噗通”掉進水里:“你怎么沒睡覺?”
“穗穗怎么不睡?”陸臨舟頭發有些亂,顯然是也已經睡過一覺了。
“熱得慌,你趕緊去睡。”說著,林穗穗整了整衣服,要出門去。
陸臨舟眉頭皺起,上前兩步攥著她手腕:“穗穗去哪?”
林穗穗抬眼看天,1981年的星空,干凈多了。
反正被熱醒了,倒不如去海邊看看。
“我們之前去的金沙灘那邊不是沒什么人么?我想去吹吹風泡泡腳。”
金沙灘是陸臨山和陸臨舟有次無意間找到的,這年頭還有挺多沒被開發的海灘,沒什么人,但風景絕美。
原主去過,存在于林穗穗的記憶里,她想親自去看看。
畢竟她是個內陸人,對大海本就有無限向往。
“好。”陸臨舟點頭:“臨舟陪穗穗去!”
……
從江家出來,姜春桃捂著自己被踢的后腰,緊咬牙關。
想到罵罵咧咧要把她隨便嫁人的父母,想到冷眼旁觀的姜春梅。
姜春桃突然覺得很沒意思,這可是她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大姐。
姜春梅是個早產兒,腿腳沒那么方便。之前按上工分糧的時候,姜春梅在家里總是抬不起頭。
這樣的自卑,導致她根本不敢相看好人家,也就一直單著沒嫁。
后來,柳灣村能做點小買賣了。
在大家都還沒這些想法的時候,姜春桃靠著在公社干得好,得了一手消息,第一時間發現了這個商機。
她就自己掏錢,按照自家大姐的方便,給她做了個車子來擺攤。
姜母在家做,姜春梅拉出去賣,合作愉快。
因為她攤子做得好,得了不少夸獎感謝,姜春梅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起來。
她們沒記她的好就罷了,還因為陸臨山的事,處處為難與她。
姜春桃頭也不回地沖進夜色。
潮聲引著她往東走,她腦子里卻亂亂的。
她和陸臨山是青梅竹馬,從小到大關于大海,都是他們一起探索的。
可后來,陸臨山娶了林穗穗,她恨極了。
再后來,她還沒來得及報復,陸臨山就沒了。
現在她又和家里鬧成這樣,她沒地方去了。
等到姜春桃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金沙灘附近。
這里,陸臨山很早以前帶她來過。
姜春桃越想越委屈,可眼淚還沒來得及掉下來,卻忽然聽到礁石后傳來些嬉笑曖昧的聲音。
姜春桃又好奇又害怕,放輕腳步小心翼翼走過去。
入耳的,竟是熟悉的兩道聲音。
姜春桃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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