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陳辰親自下廚做了一頓飯,用來慶祝家里又多了兩個人。
孫恒成親時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的下廚,在那之后再也未下過廚,而是把自己的“手藝”悉數教給了小妹。不過那些廚藝對于小妹完全是新鮮事物,現在雖然會做了,但還不是那么地道,火候上有些欠缺。
下午閑著無事,便進了廚房,一來是給兩個小姑娘接風洗塵慶賀一下,二來也是給大伙兒飽飽口福。
因為劉小滿對于東坡肉簡直是到了癡迷的地步,一直嚷嚷著要吃,可惜東坡肉燒制太費時間,一直未能得著功夫。
今晚終于有得吃了,不過劉小滿此時還并不知此事,因為他現在并不在家中,而是被陳辰派出去打聽消息去了。
陳辰始終對東鳴街上百芳樓旁的那幢三層小樓念念不忘,總得先把房東的身份給打聽出來,然后再通盤考慮。
到了晚上,華燈初上時,菜已擺上桌子,但并未動筷,因為劉小滿還未回來。
陳辰在無聊的等著劉小滿,小妹則是一直在輕笑語的“勸說”著小梅和小蘭,因為這兩個丫頭怎么也想不到,這一家人竟然不分主下和男女、都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這怎生了得?沒吃過豬肉總也見豬跑過,兩個丫頭雖然沒過過大戶人家的日子,但總聽人說起過,下人哪能和主家坐在一張桌上吃飯?而且還是兩個丫頭?
可在小妹的“勸說教導”下,兩個丫頭終于明白,這個主家與別的人家確實不一樣,隨和的不像話,根本不介意這些雞毛蒜皮的事。而且你若不按著他說的做,他反而會不高興。
所以最終還是扭扭捏捏的坐上去了,只是那雙手總感覺無處可放。
這是……是來伺候人的、還是被人伺候的?
連燒菜都會自己下廚的當家人,還真是沒有見過!
等了好一會,劉小滿終于風風火火的回來了,一回來便聞著肉香,于是喜笑顏開,先塞上滿滿一嘴巴的肉,然后才與陳辰說了起來。
“搞定了,總算得勝歸來!現在你該告訴我,為啥那個姓劉的會看見你一不發便跑了吧?”
陳辰手托著腮,哦了一聲后笑瞇瞇的道:“你不是知道我在陸家揍過一個人的么?就是因為揍的那個人,當時那姓劉的也在場。”
“我揍的那人是他都不敢惹的人,可我今天好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你說他會怎么想?”
揍一個人反而把另一個人嚇怕了?這事兒也太玄乎了些吧?劉小滿不解的搖了搖頭。
“你交代我那事兒跑了好幾家,終于被我撬開了嘴巴。”
“你猜怎么著……我估摸著你怎么也猜不到,原來那三層小樓的東家……姓陸!”
“姓陸?”陳辰陡然來了精神,眼睛也微微瞪了起來。
劉小滿既然這么說,那么這個陸家顯然就是那個陸家。
陸淑穎家!
這么巧?
劉小滿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算什么?陳辰想了想,然后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先吃飯。”
……
陳辰雖然一直以來看似不緊不慢,但其實心里很是焦急,畢竟總不能一直吃喝閑逛等下去,時間上等不起。可是鋪面的事一直卡在這里,又不能將就,只能干著急。
其實就現在來說,還打那三層小樓的主意并非上策,本來就擔心周圍三教九流太多、太亂太復雜,便一直在猶豫,今天還又得罪了僅一墻之隔的百芳樓東家,若是旁人怕是直接就放棄了。
畢竟那個劉家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在那等地方經營著百芳樓,可不是等閑人惹得起的。偏偏他早上因為小梅和小蘭把劉家給得罪死死的,雖然最后讓劉家吃了個啞巴虧,但他很清楚當時不過是靠著誤會以及信息不對稱,劉家少爺才不敢輕舉妄動,最終飲恨而歸。
劉家不僅在東鳴街經營著百芳樓,還敢在人市街明目張膽的做出那等舉動,身后的勢力不可謂不強大,以此時的自己去與人硬碰,無疑于以卵擊石。
因為今日不僅是從劉家手上截胡了兩個人這么簡單,更重要的是這一幕落在了很多人的眼里,這會讓一些人人覺得劉家是個紙老虎,會受到很多反抗和挑戰。若是劉家真惹不起他也就罷了,但一旦發現他其實可欺,立刻便會兇神惡煞原形畢露。
總有一天劉家那位藍袍少爺會知道,當初這個痛揍李顯年的人其實并沒有什么后臺、與許仲也沒什么關系,甚至還有些躲著許仲、揍了李顯年并未遭到報復不過是因為各種因素造成的,那些掣肘讓李家不得不暫時放棄。
當劉家知道這一切后,一墻之隔的酒樓會遭受到怎樣的打擊?
報復是一定的!
一定會用他這個始作俑者來警告敢于反抗的人!
另外還有個李顯年不得不防。
可是他仍舊想著那幢三層小樓,尤其是在知道那幢小樓的房東是“故人”陸家之后,更是生出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的想法。
因為他與陸家算是故人,其中還有唐家這個紐帶,把這幢小樓弄過來應該并非難事。
而且那幢小樓的位置太適合了,越想越覺得適合。
他當然不會是只想開個酒樓這么簡單。
想要與許清菡以及沈淼對抗,一個酒樓遠遠不夠。
想要賺很多錢、為將來金人入侵謀局,這個酒樓更是遠遠不夠。
他要將酒樓當作切入點,然后把周圍一片區域帶動起來,之后把這片區域打造成文州城的商業中心、經濟中心以及各種中心,不僅自己賺錢,還要通過利益將更多人綁在自己的戰車上。
否則哪有那么多的機會等著你?別人又不傻,能賺錢的早被人占了,而且壁壘更厚更高。
搞發明造東西倒是好辦法,可他不會啊,而且從發明到制造再到打開市場,需要的資金、人力物力以及時間可不是一點半點。
當初他曾跟李浩說過關于房地產、關于物流、關于資本運作等等很多,這個東城不正是最適合的么?
因為人多、因為交通好、還因為拆遷的成本很低。
拆遷在后世就是一個老大難,在這個時代更會如此,因為大都是人家住了多年的祖宅,你得花多少錢、心思和時間才能拆掉?而且有些人家你給再多錢都未必愿意拆,難道要在這個世界搞強拆嗎?
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這個東城與其它地方可不一樣,因為廂軍與碼頭的存在,讓這個地方人嫌狗棄,只要有人愿意以文州城的市價接手,絕大部分人家都會很樂意把地皮交出來。
所以如果將來一切順利,只要最開始能扛過危難,那么之后這么大一片地盤將會是寸土寸金!
當然,這些都得是李浩來之后的事了。
此時他得認真盤算那些三教九流與劉家的威脅。
然后他覺得,其實自己進了一個誤區,那便是如果劉家一直摸不清他的底細,那么酒樓即使開在百芳樓的隔壁,劉家也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