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表明上贊同沒有異議,畢竟對方的提議合情合理,沒有再好的選擇了,但他的眼神里仍是閃過一絲不為人見的慌張。
眾目睽睽之下,這便算是說定了。不過既然要請知縣等人,這個場合顯然不合適。所以在商討之后,兩人終于起程,往縣衙行去。
擁擠的人潮中,不經意間發現了擠在人堆里的美多,小丫頭正用瞪眼鼓嘴握拳的方式在給自己打氣,他笑了笑,算是對她的回應。
盡管是笑著的,但他臉上的憂色已越來越明顯,甚至還故作無意觸碰了自己的腰間。
那里插著自己的匕首。
很快到了縣衙,與知縣會面的地方自然不會是用于斷案的公堂,而是用于議事辦公會客的三堂。看熱鬧的人群也就此被隔絕在了縣衙外,陳辰帶著孫恒走了進去,沈淼也只帶了一個家丁外加那個姓雷的表弟。
事實上這只是一場賭局,尋常自然是勞煩不到知縣,但今天這個不一樣,因為當事一方是沈淼,沖著沈家的面子,知縣也得出面做一回證人。
這是陳辰頭一回見到知縣,此時不是公務所以知縣穿的是便服,大概四十多歲的年紀,白胖的圓臉上眼睛不大,頜下和唇上有一些稀稀拉拉的胡子。
都說相由心生,知縣給陳辰的第一感覺便是這人很圓滑,屬于八面玲瓏不會輕易動怒也不會輕易得罪人的那種。事實也證明了他的第一印象,知縣雖然深深打量了自己幾眼,但并未有任何情緒夾雜著里面,似乎只有探究。
一行人坐定,閑談幾句后又有一個身著青色公服,年約五旬的精瘦公人走了進來,面無表情將捧著的筆墨紙硯放到了一個方桌上。
知縣大人的好友沈大才子要與人簽生死契,怎需自己動手?自然有人效勞。
內容已經寫好,就等著兩人簽字摁手印了,陳辰站了起來正打算前往時,只見那名五旬公人抬起了頭,依然是面無表情。
“這位陳公子何不把斗笠掀去?”
陳辰只聽到自己心里咯噔一聲,然后在心中一聲長嘆。
怕什么來什么,最擔心的事果然來了。
在聽到沈淼要請知縣做見證時他就開始擔心,畢竟他沒有戶籍。但那時根本沒有轉寰的余地,他不可能推托,只能帶著僥幸的心理一步步走下去。
要自己拿掉斗笠只是第一步,說明這人在懷疑自己,這也是常理,畢竟他的口音與旁人不一樣,明顯是外鄉人,在公人面前,這等重要之事怎么可能不驗明正身?
事情在一步步的向著對他最不利的局面發展,他還未來得及取掉斗笠,那公人緊接著又盤查起他是何方人氏以及戶籍了。
陳辰無計可施,此時任你巧舌如簧也無計可施,拿不出戶籍說什么都沒用。
這已與賭局輸贏無關,而是已關乎到自身安危。
他只是沉默了幾秒鐘,便聽那公人冷聲道:“如此藏頭露尾,是打算魚目混珠么?”
“稟知縣大人,這位陳公子來歷可疑,如今匪患猖獗,當著人仔細盤查才是。”
“準。”
“來人啊,將此人拿下,好生詢問,務須不錯漏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人!”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