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鳳殿。
皇后躺在鳳榻上,小臉煞白,額上疼出的冷汗一串串往外冒,她握緊李嬤嬤的手,聲音里帶著哭腔道:“嬤嬤,蓉兒好痛!救救蓉兒的孩子吧……”
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痛,小腹墜墜,像是有一只手在往外撕扯她的子宮,要將她的孩子活生生從她的身體里分離出來!
李嬤嬤以前是皇后生母的陪嫁丫鬟,這么多年來,她一直未嫁,把沉菀蓉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照顧,看到皇后忍痛的模樣,李嬤嬤心如刀割,她用手帕擦去皇后頭上的汗,安慰道:“不怕啊,娘娘不怕,御醫馬上就到了,孩子不會有事的……”
話音剛落,殿門外的御前太監大喊一聲:“皇上駕到——”
陳劭的身體被禁錮著,他動不了,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定康帝來到沉菀蓉的床頭,沖她發了一通火后甩袖離去。
他看到沉菀蓉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復雜的茫然。
如果能夠化成一團實體,陳劭恨不得拔出長劍將那個同自己長相酷似的人捅個對穿!
很可惜,他不能。
銅盆里盛的熱水被她的血染的通紅,皇后肚子里的孩子還是沒保住。
叁個月大的胎兒已經有了人形,大概叁寸左右,血淋淋的一團肉被裹起來放進一個檀木盒子里。
沉菀蓉忽地坐起來,眼眶通紅地問:“孩子呢?我要看我的孩子!”
李嬤嬤上前把皇后抱在懷里:“娘娘別看了,不吉利……”
“怎會不吉利?”沉菀蓉沉寂道:“那是我的孩子。”
只打開看了一眼,沉菀蓉就猛地閉上了眼睛,她渾身抖的厲害,深吸了一口氣道:“別讓他知道。”
“娘娘?”李嬤嬤詫異。
這個“他”不用明,殿里的人卻都清楚是誰。
“不許讓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沉菀蓉的淚撲簌簌地往下掉:“他不配。”
陳劭的胸口撕心裂肺地痛起來,如若定康帝真的是他的前世,那么這一世他到底要如何贖罪才能配得上沉蓉蓉?
因為嫻妃摔到了要害,她肚子里的胎兒月份又大,救治中途嫻妃突然血崩,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人就去了。
素因失魂落魄地從門內出來,她的手上身上都沾著血,看到定康帝站在庭院內,她想都沒想朝定康帝撲過去:“皇上!求您為嫻妃娘娘……”
話還沒說完,定康帝身邊的公公一腳踹開了素因,罵道:“哪兒來的沒長眼的晦氣東西,跑出來沖撞皇上,活膩了是吧?來人啊,拖下去!”
素因死死趴伏在地上,哭喊道:“皇上饒命!嫻妃娘娘臨去前求皇上為她做主啊皇上!嫻妃娘娘是被人害死的,求皇上明察——”
……
定康帝從沒想過皇后會害人,氣她籌辦的百花宴出了岔子是一回事,相信她是另外一回事。即使人證物證都擺在定康帝面前,他也不相信沉菀蓉會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倘若嫻妃尚在,定康帝甚至會覺得,這更像是嫻妃嫁禍皇后的手筆。
嫻妃到死也沒有料到,她賠上自己的命,也換不來定康帝對沉菀蓉的懷疑。
但那枚出自沉府的白玉令牌讓定康帝的懷疑轉到了沉菀蓉身邊的奴仆身上,是否有刁奴出賣皇后也未可知,皇后平日里是如何縱容身邊下人的,定康帝曾見識過,他當時就嗤之以鼻,在奴才面前就該樹立起威嚴,人不像狗,賞它點吃的就會對你死心塌地。
前去鸞鳳殿捉人審問的侍衛們,被擋在了門外,無人敢硬闖皇后的寢殿,侍衛統領只好奏請了定康帝。
誰知連定康帝來了都進不去鸞鳳殿的大門,他怒道:“皇后,你要為了一群下人與朕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