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前面就是東元寺了,兩人都舒了一口氣,正要舉步入內,不提防幾個漢子忽然出現:
“站住——”
陳毓和顧云楓嚇了一跳,忙快步上前,攔在幾個女眷前面:
“什么人?你們要做什么?”
陳毓更是一下聯系到了朱炳文身上,想想又覺得不對——這么大庭廣眾之下,就不信朱炳文真敢鬧出強搶民女的戲碼。
卻被后面的劉正陽拉了一下:
“小楓,小毓,不然,咱們先去后邊竹林中小憩片刻。”
畢竟在方城府土生土長,年齡又比眾人大些,劉正陽一眼瞧出眼前這幾個彪形大漢分明是守備府的人。
想著里面或許是守備大人的家眷,倒是不好冒失。
田家的人?陳毓眉頭蹙的更緊,忽然就想到了田成武身上。剛要說什么,一陣暖風拂過,一股濃郁的香燭味兒一下從寺廟里逸出,正站在下風口處的李靜文頓時覺得胸中煩嘔的緊,一個把持不住,一下吐了出來,好巧不巧,竟是正好吐在了剛剛從廟里走出來的紅衣男子的腳上。
跟在男子身后的隨從明顯沒有料到會有這一出,臉色一下鐵青,劈手就想去抓李靜文,陳毓大驚,身子一錯,抬手朝著那人格去,雖是擋住了那人的胳膊,沒讓他碰到李靜文,自己卻被撞得向后倒跌出去,竟是噗通一聲坐倒在地。
“王大人——”一個熟悉的聲音隨即響起,卻是田成武,正搶步而出,看紅袍男子被吐了一腳的穢物,臉色一下變得陰沉至極。
那紅袍男子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這人瞧著五官也沒有什么出奇之處,卻偏是不知為何,自帶一股冷然煞氣,讓人瞧著心里就有些發麻。
“小毓,你沒事吧?”顧云楓嚇了一跳,忙不迭上前扶起陳毓退到一邊,劉正陽早已是嚇得膽戰心驚——卻是這會兒已經認出了來人——怎么這么倒霉,惹上守備府不說,沖撞的還是方城府一等一的霸王衙內田成武的朋友。
做足了心理建設,才戰戰兢兢的上前替這邊眾人賠罪,只盼著田大公子心情好些,對自己等人的冒犯不會太過責難。
只是劉正陽的祈禱卻是注定要落空了——
身邊是鎮撫司的總旗上差大人,正是自己極力巴結的人,這還不算,那個突兀蹦出來還惹了緹騎大人的還是老對頭、當初曾經折辱過自己的陳毓,這樣好的機會,田成武怎么愿意放過。
又看了眼后面跟著的神情惶急的柳云殊,果然是,天助我也。
當即臉色一沉:
“敢在大人面前放肆,當真該死。還不快給大人磕頭賠罪——”
心里卻是料定,以那日里這小子囂張的個性,十有八九會和自己對上,到時候,自己就可借總旗大人之手輕輕松松的報當日之仇。然后再趁亂,把另一個關鍵的人給引過來……
大人?陳毓眉頭蹙的更緊——也不知那人是什么身份,竟是連田成武也這般忌憚。
剛要開口,劉正陽已是陪著笑臉上前,小心翼翼道:
“公子莫怪,方才并不是有意沖撞,還請公子大人大量——”
又轉頭沖著那紅袍男子道:
“不然這位爺說個價錢,咱們另賠爺一雙鞋子便是。”
“滾開!”田成武卻是冷笑一聲,一把推開劉正陽,“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余地!”
轉頭瞧著陳毓神情詭譎: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卻是這般狡詐!是不是你爹派你來的?還想了這么一出,當真是居心叵測。”
又無比輕蔑的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無比的李靜文:
“從哪個行院里找來的這等上不得臺面的下賤貨色?也敢在大人面前裝乖賣癡!還不爬過來,給大人擦干凈了,然后,滾!”
早就聽爹爹說過,鎮撫司的人最難伺候,又因為他們做的大多是機密事,也因此除非他們自己愿意,否則平生頂頂厭煩的,就是被人勘破行跡,自己這會兒故意這般說話,身邊這位大人不起疑心才怪。
如此不但小小的收取了一筆當初驛站被辱的利息,更是令得陳家被鎮撫司猜忌,當真是不能更好了。要是這小子再鬧上一鬧,抑或者即便不鬧,拿自己的縣令爹出來顯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