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以爹爹和娘親的感情以及對自己的看重,但凡有一點點會對自己不利的可能,爹爹和姨母的姻緣都必然作罷。
至于后一種,再如何都是閨閣女子,這般出去拋頭露面,甚而無數大男人做不成的事,一個深閨獨處的女子卻是做到了,外人浮想聯翩之下,不定會加入些什么腌臜想法——
無論哪一種,無疑都是往姨母頭上潑了好大一盆臟水!
而且不得不說趙秀芝是個狡猾的,這么一番話,卻偏生讓人無法解釋——于姨母而,被趙昌捉住這樣的話是萬萬不能說的,不然傳揚出去,怕是會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李靜文也無疑意識到這一點,看著趙秀芝的神情憤恨之余更有些無可奈何,正想繞過趙氏和李靜文身邊到房間里,卻不防被陳毓扯住,又給旁邊護送兩人來的秦家仆人使了個眼色——
路上自己已經抽空囑咐過,但凡家里有人問起是怎么回事,就說姨母帶自己回娘家小住……
那仆人會意,忙上前一步道:
“小娘子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毓少爺不過是和二小姐在家里住了一段時日罷了……”
一句話說的李靜文神情大變——難不成,不是李靜文著了哥哥和自己的道,而是自己兄妹兩人反而被她設計了?
能知曉先機,提前把陳毓藏好,又故意露出破綻讓哥哥察覺,然后再等著自己和哥哥得意忘形露出馬腳……
而該死的是,自己和哥哥也真的著了道了——
賬目上少得那些錢,除了姑母得了一小部分外,剩下的絕大部分卻是全由兄長趙昌拿走了——
當日兄長只說,那些帶走陳毓的人嫌好處太少,自己因怕那些人會尋上門來,導致事情敗露,不得不把能動用的銀錢都給了他,讓他拿去堵那些拍花子的嘴……
好在后來又出了李靜文的事,兄長又打了包票,絕不會再讓李靜文出現礙了自己的眼,自己終于徹底放下心來,又順帶著把那筆爛帳栽到了李靜文身上……
也正是因此,那賬目根本就不禁查——但凡陳清和回返,把一應掌柜叫到一起對賬,自己當日所為必然會露餡!
到時候別說肖想陳府少夫人的位置,說不好陳清和一怒之下把自己送官也不一定——
這李靜文果然好毒辣的心思。看起來什么也沒有做,卻是生生逼得自己和兄長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這般想著,即便心里恨不能撕了李靜文,卻是再不敢多,只拼命拉著趙氏,想先讓一步,避其鋒芒,以后再慢慢徐圖它事——卻不防趙氏“嗷”的一聲就蹦了起來——
方才只是太過慌張,這會兒趙氏的理智完全回籠,再結合趙秀芝方才存心挑撥的那番話,卻是完全陰謀論了——趙氏甚至以為,這是陳清和為了趕自己走,特意聯合李靜文設的圈套,便是李靜文的那包首飾,也定然是特意留下來給自己栽贓的!
打小就把銀錢看的最重,更不要說這么多些年來對著府中的萬貫家財所起的無限貪欲!若是從沒有到手的可能就罷了,竟是先讓自己嘗到些好處,轉眼間就要一點兒不剩的奪走——
一想到有可能被趕回村里自己吃自己,趙氏真覺得比讓自己死了都難受!
暴怒之下,竟是反手一把抓住身邊一個得用的奴才——正是趙氏心腹王婆子的兒子王狗兒,一疊聲道:
“快去,快去,去衙門里找昌兒,報官,就說得了那偷了我家寶貝孫子的賊……李靜文,你個小娼婦養的,我今天跟你拼了!”
娘家兄弟早說過,讀書人最愛的就是臉面,繼子又是馬上就要去做官的人,就不信他敢把事情鬧大!
趙秀芝嚇了一跳,心里暗暗叫苦,忙要去攔——真是驚動了官府,怕是自己等人更沒有好果子吃!而且兄長那里,十有八九也出了事,不然何至于都這時候了還不見個人影?
卻被趙氏一把推開——
趙氏這人用鄉里人的說法就是典型的滾刀肉,能算計就算計,算計不到的話就開始跟人耍賴。
而且別看年紀大了,偏是力氣還不小,趙秀芝一個不防,往后踉蹌了好幾步,一下跌坐在地,正好倒在李靜文旁邊。
眼瞧著趙氏還要向前沖,趙秀芝眼中閃過一抹厲色——罷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別說是姑母,就是親娘,這會兒也顧不得了!
竟是站起身形,悄悄靠近李靜文——這會兒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姑母身上,根本沒有一個人往這邊瞧,自己即便做些小動作,也不會有人發現。而且即便到時候李靜文辯解說是自己推她,又有幾人會信?畢竟,趙氏可是自己的親姑母。
待會兒只要用力把李靜文推出去,兩方相撞之下,姑母必然往后跌倒,而她身后不遠處就是一塊兒青黛色的假山石——
那么大一塊兒石頭,真要撞上去,輕則頭破血流,重則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