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而,陳毓心里已經有了一個懷疑的對象……
這般要緊的時候,自然要防著被人認出來——不但是姨母,還有那個藏在暗處居心叵測的人。
要說改變自己容貌的方法,陳毓知道的自認沒有十種也有八種,而且全都不是多復雜的事。
可眼下卻有徐恒在身側——
離了他,自己怎么折騰自然都沒關系,這會兒卻是人小力薄,還偏偏想做什么都得借他的力。而且一路上也發現了,這徐恒瞧著塊頭兒大,卻是個精明的人,也就是因為自己是小孩子,他才沒有防備,不然想要算計了他根本沒有可能。
要是自己真一低頭一抹臉,“唰”的就變了個模樣,怕是立馬就會引起懷疑,再結合之前死在手里的刀疤和那瘦子,不定引起怎樣可怕的結果呢。
思來想去,還是乖乖的當個孩子罷了,便是想要改變模樣,也只得沒羞沒臊的耍起孩子的手段。
徐恒也感到很是不可思議——
陳毓也會哭?之前被人拐賣時收拾的多慘啊,自己瞧見他血糊糊的腳和鼻青臉腫的模樣時,都替他覺得疼得慌,可人陳毓這么點個娃娃,不過眼睛紅了紅,愣是沒掉一滴淚。這一路上相伴,也沉穩懂事的緊,自己還想著,也不知父母是什么樣子,怎么就能把這么漂亮娃娃教的跟個刻板小大人似的?
得,這會兒看到個丑丑的兔子卻能哭成這個德性——還真是看走眼了。什么小大人,典型就一熊孩子!
不過話說回來,被坑了一遭后,再瞧這孩子哭鼻子,怎么就覺得心里特碼的特別的爽呢。
心里平衡了,徐恒也就不再別扭,特爽快的掏錢要了兩個面具——不開心的時候就得給自己找點兒開心的事情做。不但把那個大白兔的給陳毓買了,自己也惡趣味的買了個狐貍精的——小巧的狐貍臉配著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的徐恒粗獷的面容,真真是怎么瞧怎么古怪。
徐恒卻是渾不在意,任兩邊路人笑成一團,自顧自遛著馬往客棧而去——
前面卻是交叉口,陳毓方才不錯眼的瞧見李靜文往路左邊那間悅來客棧去了,卻故意一徑瞧著路右邊那間生意明顯有些蕭條的來福客棧——
“徐叔叔,我們住那間——”
徐恒的驢脾氣果然上來了,白了一眼陳毓:
“你想住那間?我偏不。”
口中說著,果然打馬往悅來客棧而去。待走到客棧門前,被殷勤的店小二接了馬匹,又往客棧里讓,徐恒簡直悔的腸子都青了——
自己掙些錢容易嗎!平日里出去辦案,可是根本沒住過店——省下的補貼錢自然可以直接進自己腰包了。至于說想抓什么人,變變形就好了嗎,怎么碰上這小鬼后,明明平日里自認還是蠻精明的嗎,怎么這會兒直接變傻缺了——
先是被哄著繞了個大圈錯過臨河縣跑到清豐縣,這會兒又直接變成了傻有錢——
就這么一夜,隨便找個地方蹲一宿不就得了——背囊里還有幾個大餅呢,大不了花上兩文錢,買人家一大碗熱水,運氣好了,說不好還能替賣茶人夜里看著茶寮,到時候不是連住的地方都有了?
倒好,自己愣是傻了吧唧的跟著這小子進了這么個一看怕是一錢銀子也不見得能擺平的地方。
已經迎出來的掌柜卻是個機靈的,一看徐恒神情不對,當機立斷,一面握住陳毓的手往客棧里送,一面幫著店小二掰開徐恒攥著馬韁繩的手指,看著孩子和馬匹全都被送了進去,才神清氣爽的沖徐恒唱了個喏:
“哎喲,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老客又來照顧小店生意了——這才多少日子沒見啊?老客越發精神了啊——”
一句話引得旁邊一個同樣投宿的客人頓時笑場——
果然做生意的能把稻草說成黃金、死蛤蟆也能說出尿來,這人哪里是精神啊,分明是神經才對嗎!兒子帶個面具玩也就算了,偏是生的那么粗粗壯壯跟個樹樁子似的爹也要戴,你說你戴就戴吧,戴什么不好,還弄個騷狐貍——就那呆呆的蠢樣,也不怕惹毛了狐大仙爬出來找他算賬!
徐恒:……
我的一世英名啊!
好在天色晚了,看熱鬧的人并不多,外人看到這一前一后進來的父子兩人,更多是善意的微笑——一看就是寵孩子的那種老子,由著孩子胡鬧罷了。
也有那操心多的,也不過在心里暗嘆一聲,都說慈母多敗兒,這樣不著調的老子,可不得把兒子慣壞。
陳毓卻是根本沒注意旁人的表情,從踏進大廳的那一刻就在緊張的尋覓李靜文的影子,卻是沒有絲毫發現,這是,進了客房?
正想找個什么借口離開,耳朵卻忽然被人揪住,下一刻,徐恒咬牙切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