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鴉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他的嘲諷,背靠著樹干緩緩滑坐在地,只剩下劇烈喘息的份。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下的傷口,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痛楚。
易子川蹲下身,毫不客氣地扯開他被血污浸透的簡陋包扎,手指在他腫脹發黑的傷口周圍按壓了幾下。他的動作看似隨意,卻精準地避開了最痛處,但依舊讓墨鴉疼得眼前發黑,牙關緊咬才沒哼出聲。
“胡亂用藥,傷口惡化,失血過多,再加點吸入的煙塵……”易子川一邊檢查一邊面無表情地報著“診斷結果”,“沒死在半路上,算你祖墳冒青煙。”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幾乎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墨鴉:“我這兒規矩沒變。救你可以,報酬呢?”
墨鴉艱難地抬起右手,攤開手掌。那枚漆黑如夜、上嵌血鴉的玉牌靜靜地躺在他掌心,冰冷的質感與溫熱的血跡形成詭異對比。
“這個……夠不夠?”他聲音嘶啞。
易子川的目光落在“血鴉令”上,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里,極其罕見地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快得讓人無法捕捉。他沒有立刻去接,只是靜靜看了幾秒,然后才伸手拈起玉牌,入手瞬間,他的指尖似乎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呵,‘血鴉令’……”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一聲,將其隨意揣入懷中,仿佛那只是塊稍微特別的石頭,“罷了,勉強抵得上我那些珍貴的藥材。算你走運,我今天心情不算太壞。”
說完,他不再多,俯身,竟輕而易舉地將比自己高大健碩的墨鴉扛上了肩!動作看似粗魯,卻巧妙地避開了他所有的傷處。
墨鴉只覺天旋地轉,傷處被牽動,悶哼一聲,終于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恢復些許意識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竹樓內間的一張簡陋木床上。身上骯臟的血衣已被除去,傷口傳來一陣陣清涼和刺痛交織的感覺。
易子川正坐在床邊,專注地處理著他肋下那道最致命的傷口。他用一種墨鴉從未見過的、散發著奇異清香的碧綠色藥膏仔細涂抹傷口,然后取過幾根細如牛毛的金針,手法快得眼花繚亂,精準地刺入傷口周圍的穴位。
一陣強烈的酸麻脹痛感傳來,但隨即,那股持續不斷的、鉆心的灼痛竟奇跡般地開始減緩。
接著是左臂的骨折。易子川的手法變得粗暴了些,雙手握住他的斷臂,猛地一拉一送!
“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劇烈的疼痛讓墨鴉幾乎從床上彈起來,卻被易子川一只手輕易地按了回去。
“鬼叫什么,接個骨頭而已。”易子川語氣依舊平淡,手下不停,迅速用準備好的杉木板和干凈布條將他的左臂重新牢固固定好,“幸好你還有點腦子,知道簡單固定,不然這胳膊就算廢了。”
處理完主要傷勢,易子川又給他灌下了一碗氣味刺鼻、苦澀無比的黑色藥汁。藥汁下肚,一股火辣辣的熱流迅速從胃部擴散至四肢百骸,驅散了部分深入骨髓的寒意,卻也帶來一陣強烈的眩暈和困意。
“睡吧。”易子川替他蓋上一層薄薄的麻布,“能活下來,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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