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傳來一個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穿透力的聲音,仿佛能撫平一切喧囂,卻又暗含掌控一切的力道:“貴客臨門,蓬蓽生輝,請進。”
夏簡兮與易子川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戒備與決斷。
她不再猶豫,伸手推開了那扇雕花的木門。
一股清雅的冷香撲面而來,混合著淡淡的墨韻和上等茶葉的芬芳,瞬間驅散了門外庭院里微涼的夜氣。
聽雨軒內部比外面看起來更為寬敞雅致。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絨毯,踏上去寂然無聲。
軒館中央,一張寬大的紫檀木茶案后,端坐著一個人。
那人身著一件質料上乘、剪裁極佳的月白色常服,臉上戴著的,正是那標志性的素白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只露出線條清晰、略顯涼薄的下頜和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他正姿態閑適地擺弄著一套天青釉的茶具,動作行云流水,優雅從容,仿佛剛才在拍賣場上掀起滔天巨浪、擲下萬金的人并非是他。
“夏小姐。”面具后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既不顯得過分熱絡,也無絲毫怠慢,“一路辛苦,請坐。”
他抬手示意茶案對面的兩張空椅。
夏簡兮和易子川依落座,瑤姿捧著木匣站在夏簡兮身后,秦蒼則如同門神般立于易子川側后方,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在白衣人身上。
“東家好大的手筆,好深的心思。”夏簡兮開門見山,目光如冰棱般刺向對面,“一萬兩黃金,買下這燙手的‘遺物’,再‘物歸原主’,這份‘心意’,著實令人心驚。”
白衣人低低笑了兩聲,那笑聲在面具的阻隔下顯得有些沉悶,卻更添幾分莫測。他提起滾沸的紫砂壺,將澄澈的茶湯緩緩注入兩只薄胎瓷杯中,動作一絲不亂:“夏小姐重了。黃金不過俗物,若能以此為引,請動二位貴客移步一敘,便是它最大的價值。”他將兩杯茶輕輕推至二人面前,“請用茶。這是今年新采的‘霧頂含翠’,勉強還算入得口。”
易子川并未碰茶杯,他直視著那雙面具后的眼睛,聲音沉靜:“東家既知我們身份,又知此物關系重大,更不惜重金引我們前來。明人不說暗話,東家所求為何?這‘物歸原主’之后,又當如何?”
白衣人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并未飲,只是放在鼻端輕輕嗅了嗅茶香。他的目光透過氤氳的熱氣,落在易子川臉上,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審視:“易先生果然快人快語。所求?所求不過二字——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