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易子川心中微動,似乎……并不蒼老。
首領側身,對易子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易子川整理了一下破損染血的衣衫,盡管這并無太大意義。他邁步,踏入了石屋。
屋內陳設極其簡單,一桌,一椅,一榻,一燈,四壁空空,唯有石壁之上懸掛著一柄樣式古樸的連鞘長劍。一名身著素白衣裙的女子,正背對著他,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漸亮的谷中晨景。她身姿挺拔,青絲如墨,僅用一根簡單的白玉簪子松松挽起,雖未見其容,卻已有一股難以喻的、混合著清貴、孤高與歲月沉淀下的威儀之氣,撲面而來。
她緩緩轉過身。
燈光與漸亮的晨光交織,映照出她的容顏。眉目如遠山含黛,膚光似冰雪凝脂,堪稱絕色。但最令人心驚的是她那雙眼眸——清澈如寒潭,深邃若星空,里面沉淀著與外表年齡不符的滄桑、睿智和一種洞悉世事的淡然。她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易子川身上,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靈魂深處。
而在看到這張臉的瞬間,易子川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瞳孔驟然收縮,臉上寫滿了無法置信的震驚,甚至連肩頭的劇痛都在這一刻被遺忘!
這張臉……他見過!不是在現實中,而是在……母親留下的、那幅他珍藏了十幾年、從未示人的貼身畫像上!
畫像中,站在年輕母親身旁,與她執手相望、笑容溫婉明媚、眼角眉梢都洋溢著幸福的女子……與眼前之人,至少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畫像中的女子更加青春鮮活,而眼前之人,則被歲月洗去了鉛華,多了沉靜、冷冽和一種仿佛背負了千斤重擔的孤寂與威嚴。
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母親臨終前模糊的叮囑、父親書房暗格中那些語焉不詳的筆記、還有眼前這張與畫像高度重合的臉……無數線索在這一刻串聯起來!
“你……”易子川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幾乎是下意識地向前邁了半步,“你是……云……云姨?”
那被稱為“云姨”的女子,看著易子川臉上毫不掩飾的震驚與那與故人極為相似的眉眼,清冷如玉的眼眸中,終于泛起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波瀾。她微微頷首,聲音依舊平靜,卻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喻的、復雜而深沉的情緒:
“子川,多年不見。”她的目光細細描摹著他的輪廓,語氣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嘆息,“你長得……很像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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