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飛轉間,易子川臉上維持著驚魂未定、又帶著幾分悲戚和困惑的表情,仿佛仍在消化啞仆是“縱火犯”這個驚人的消息。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身體微微搖晃,用手支撐著額頭,顯得異常疲憊和虛弱。
“咳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帶著傷病帶來的痛苦,“平日里那般老實怯懦的一個人,竟會……”他一邊說著,一邊仿佛無力支撐般,身體一軟,像是要暈厥過去,手下意識地向前一撐,恰好按在了那片焦黑的布片附近。
這個動作自然無比,完全像一個傷重受驚之人體力不支的表現。他的手掌看似無意地覆蓋了布片的大部分,指尖卻巧妙地觸碰并微微捻起了那一角他覺得有問題的邊緣。
觸感證實了他的猜測!外層的焦黑酥脆,但內層的織物卻相對柔韌,絕非被大火徹底燒透的樣子!這布片很大可能是偽造的!
就在他指尖微動,想要獲取更多信息時,左側那名黑衣侍衛突然冷聲開口,聲音如同金石摩擦:“王爺,請小心身體。”語氣雖稱得上恭敬,但其中蘊含的警告意味卻毫不掩飾。他們顯然接到了嚴令,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包括易子川接觸任何可能“不該接觸”的東西。
易子川心中凜然,知道不能再有進一步動作。他順勢收回手,仿佛才意識到自己失態,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和懊惱,慢慢坐直身體,將那只觸碰過布片的手虛握成拳,藏入袖中。
“多謝關心,本王……只是一時難以接受。”他低聲道,眼神恰到好處地流露出落寞和一絲被背叛的痛心,“想不到本王身邊竟藏著如此禍患……廠公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他再次強調徹查,將自己擺在受害者和期待真相的位置上。
兩名侍衛面無表情,沒有再接話,只是那審視的目光更加銳利了幾分。
易子川靠在床柱上,閉上眼,仿佛在閉目養神,實則內心波濤洶涌。布片是假的!太監在詐他!那么啞仆的“被格殺”也極可能是個謊!
目的何在?
是為了讓他驚慌失措,自亂陣腳?還是為了切斷他可能存在的所有外援,讓他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只能任其拿捏?或者,是想用這個假消息,逼出可能存在的、與啞仆接頭的真正同黨?
無數的可能性在腦中碰撞。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太監并未掌握確鑿證據,否則就不會用這種偽造證物、語試探的方式,而是直接拿人了。
他現在暫時還是安全的,但這種安全如同走在萬丈深淵上的鋼絲,隨時可能崩斷。
他必須利用這短暫的時間,想出對策。啞仆生死未卜,但既然東廠需要捏造他已死的消息,說明啞仆要么逃了,要么即便被抓住,也還未開口。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而那塊偽造的布片……雖然危險,但或許也能成為反擊的?只要他能找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