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之中燭火搖曳,將三人對峙的身影拉長,投在冰冷的青石地磚上,如同無聲的囚籠。
張郁仁的目光如淬毒的鉤子,死死釘在夏簡兮臉上,仿佛要穿透那層冷靜的皮囊,挖出其中深藏的算計。
時間在壓抑中流淌,許久,他才從緊咬的牙關中,一字一句地擠出冰冷的質問:“這是不是你早就算計好的?步步為營,引我入甕!”
夏簡兮迎著他幾乎噴火的視線,非但未懼,反而唇角緩緩勾起一個極淡卻帶著冰棱般鋒芒的弧度。
她微微偏頭,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敲打在寂靜的廳堂:“張大公子這話,從何說起?棋局之上,落子無悔。究竟是誰在算計誰,是誰先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想必你心里那本賬,比誰都算得清楚明白,總不能…因為自己技不如人,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就把這臟水一股腦潑到別人頭上,指責是別人在陷害你吧?”
那輕飄飄的“技不如人”四個字,像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張郁仁的心底最深處。
他臉色瞬間褪去血色,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張繼業縱容他接手那些燙手山芋般的產業,哪里是器重栽培,分明是早早挖好了坑,等著他這自以為是的蠢貨跳進去頂罪!
他喉頭滾動,胸口劇烈起伏,好半晌,才勉強壓下翻涌的羞憤與恐懼,抬起眼,那目光里混雜著最后一絲掙扎和不甘,死死盯住夏簡兮:“你怎么就能保證,事發之后,你就能保住我的性命?還有,我母親留給我的那份嫁妝?”
夏簡兮聞,并未直接回答。她纖長的睫毛輕輕一扇,目光流轉,落在一旁端坐如山的易子川身上:“怎么?難道我們攝政王,如今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了?”
良久的沉默后,易子川才沉聲開口,每一個字都帶著磐石般的重量:“本王,自然是辦得到的。”
張郁仁的目光在夏簡兮那勝券在握的淡然和易子川不容置疑的威嚴之間來回逡巡。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的獵物,所有的退路都被無形的手堵死。
他頹然的垂下肩膀,最后一絲力氣仿佛被抽干,喉嚨干澀地擠出兩個字:“好,我答應你。”
夏簡兮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甚至加深了些許。
“很好。”她向前微傾身體,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致命的鋒芒,“那么,宋秦林,宋大人…你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