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一張紙?
就一張破紙條?
他再次看向蕭若塵的手,確定那里除了那張薄薄的紙條之外,再無他物。
“先生……您……您沒跟我開玩笑吧?”
小徒弟聲音都有些結巴了,滿臉的不可思議。
“沒有。”
“您就想用這張破紙,換師父的壽石?”
小徒弟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受到了沖擊,忍不住質問道:“先生,您是不是還沒睡醒,這怎么可能?”
蕭若塵微微皺眉,道:“你把東西拿給他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的眼神非常平靜,卻讓小徒弟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仿佛自己再多說一個字,就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原本還想反駁幾句,話到了嘴邊,怎么也說不出口。
最終,小徒弟只能點頭答應。
“好吧,我幫您送過去。”
擠回人群,他來到了胡大師的身前。
此時,胡大師的大徒弟,正意氣風發地站在最前面,接收著各路富豪呈上來的寶貝。
他剛剛才收下了一件宋代的官窯瓷器,換出去了一塊拳頭大小的壽石,心情正好。
人家都拿貴重禮物,自己帶回來個紙條。
小徒弟覺得太過丟人,也不敢直接把紙條給師父,只能在后面眼巴巴地等著。
就在這時,人群中一個穿著潮牌,戴著限量版腕表的青年,意氣風發地走了出來。
“胡大師!”
他高高地舉起一個精致的木盒:“我這有一對清末的極品血玉手鐲,請您品鑒!”
大徒弟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盒子里的手鐲,色澤殷紅,通體透亮,品質絕對是上乘!
一看就是傳承了許久的寶貝。
“交給我吧。”
大徒弟笑瞇瞇接下木盒,恭恭敬敬地呈給了胡大師。
一直閉目養神的胡大師,這次終于睜開了眼睛。
他拿起手鐲,在手里摩挲了片刻,然后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賞他一塊百年壽石。”
現場瞬間爆發出了一陣驚呼。
百年壽石!
那可是胡大師手里最珍貴的幾塊鎮山之寶之一啊!
就這么換出去了。
眾人紛紛向青年投去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謝謝大師,謝謝大師!”
青年更是樂得合不攏嘴,連連躬身道謝,寶貝似的將百年壽石捧在了懷里。
這時,沒人再獻寶了,總算輪到拿著紙條的小徒弟。
他擔心師父看到紙條當場發火,把自己逐出師門,猶豫再三,戳了戳大徒弟,低聲道:
“師兄,這個東西,也是一位客人要換壽石的寶貝。”
大徒弟接過紙條一看,當場蒙了。
但他畢竟是大師兄,見多識廣,心里覺得荒唐,還是硬著頭皮,將皺巴巴的紙條,遞到了胡大師的面前。
靳于看到了這一幕,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哎,我說蕭兄弟,你這紙條可真是夠金貴的啊。”
“說不定,胡大師一看到,馬上就會跑過來給你鞠個躬呢。”
“那除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陽杰冷笑一聲,接話嘲諷。
駱菡等幾個女老師,也都捂著嘴笑出了聲,看向蕭若塵的眼神里充滿了鄙夷。
裝逼也要分場合,這么裝,大概率馬上就要被當眾揭穿,狠狠地打臉!
胡大師接過紙條,隨意地瞥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仙風道骨的臉上,血色褪盡!
捏著紙條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花白的胡子也跟著一顫一顫的。
胡大師抬頭,在人群中瘋狂地搜尋。
可是,現場的人太多了,他也不確定送紙條的人到底是誰。
“這張紙條,是誰給你的?”
胡大師看向大徒弟,厲聲道。
大徒弟也沒想到師父的反應這么大,連忙指向旁邊的小徒弟。
“我不知道啊,他給我的。”
聞,胡大海凌厲的目光看了過去。
小徒弟嚇得一哆嗦,結結巴巴地說道:“師父,是外面一個男的給我的……”
“我不管他是誰!”
胡大師不想聽這些廢話。
對方既然知道自己的真名,那就必然知道自己是個騙子!
今天這局,要是讓他攪了,以后還怎么在江湖上混?
想到這里,胡大師的心中升起一股狠厲之色。
他猛地一拍桌子,厲聲下令:“把送紙條的人給我抓起來,送到執法局去,就說他妖惑眾,擾亂秩序!”
徒弟們都蒙了。
平時很少見到師父發這么大的火,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大徒弟反應快,提醒道:“愣著干什么,快去把那個人抓過來啊!”
“是!”
幾個年輕力壯的徒弟,立刻如狼似虎地朝著蕭若塵的方向沖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靳于更是幸災樂禍的笑了。
“小子,惹惱了胡大師,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現在跪下來求我,說不定,我可以看在牧月老師的面子上,幫你擺平這件事。”
“你算個什么東西?”
牧月眼神冰冷,懟了回去:“需要你幫忙?”
靳于臉色難看,
就在這時,那幾個徒弟已經沖到了蕭若塵的面前。
“把他給我趕出去!”
“敢來胡大師的地盤上鬧事,真是不知死活!”
眾人氣勢洶洶,就要動手。
蕭若塵冷聲說道:“程以名,你確定要趕我走?”
他的聲音,仿佛帶著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到了人群前方的涼亭里。
正焦急地催促著徒弟動手的胡大師,身子猛地又是一顫。
這個聲音。
好熟悉。
他努力地在腦海中思索著,一道身影,終于和眼前這個聲音,重合在了一起。
胡大師嚇得一下從蒲團上站了起來,顧不上形象,沖著徒弟大吼道:
“等等!都給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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