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扇得措手不及,這么大力的一巴掌幾乎讓他穩不住身子差點跌倒在地。
“誰給你的膽子跟我作對?”
“你還把我放在眼里?沒得到我的吩咐就擅自把人送回家?”
祁嚴冷冷地看向低著頭默不作聲的祁律,眼底的怒意又多了兩分,如刀鋒般銳利的黑眸在他身上狠狠的刮了一遍厲聲呵斥道:“說話!啞巴了?!”
他捂著被扇的半邊臉,低著頭,沒敢打量祁嚴的神色,眼神呆滯地看向腳下的那對锃亮的黑色皮鞋。
知道祁嚴那么生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哥在燕城,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存在,絕對的掌控者,最討厭有人逆著他命令,和他對著干。偏偏自己還那么做,踩著他底線走,只得了一個巴掌,還算是手下留情。
可是……那又怎么辦呢……
深夜那么黑,外面覆蓋著厚厚的積雪,折射出淡淡的光芒,落在他的黑色皮鞋上。被扇過的半張臉微微發燙,整個掌心都是溫熱的觸感,過了許久后,他啞著嗓子開口:“哥,我喜歡她。”
一想到這,他就很難過,難過得紅了眼,掉下眼淚來。
“我……我知道她活著的時候,我太開心了,我這輩子都沒這么開心過,她那么討厭我,可是我還是想走近她身邊去。”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在瓷磚上濺起來,他都忘了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時候。
那年的大火,席卷了所有的一切,吞噬她的身體,也帶走他所有的喜怒哀樂。
他還記得自己在房門外瘋狂的怒吼,撕心裂肺的痛哭的模樣,不小心有火燒到自己的衣角,灼燒到自己的肌膚,他都受不住。
那時候他在想,她得多疼啊,疼到他心肝脾肺都在炸裂,碎成無數的碎片散落到身體里的各個角落。他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經歷了巨大的難過時,心臟會有絞痛的感覺,那稱之為,心痛。
在后來的無數個日日夜夜里,他都曾深切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他猛然跪下,兩膝重重的磕在冰冷而堅硬的瓷磚上,因為過瘦的佝僂的背軀在顫抖著,往前挪了兩步,跪在祁嚴的面前。
他跪下的一瞬間,祁嚴猛然驚諤住,蠕動著唇瓣說不出話來。
那些年的日子,不論好的壞的,兩兄弟都一起熬了過來。他深知自己的這個兄弟玩性大,向來都是吊兒郎當的模樣,怕累怕苦,卻也從來沒在面前露過半分脆弱。
更別說如今跪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嘩啦的模樣。
在得知趙又歡沒死的時候,他沒哭。
在送她安全回到家的時候,他也沒哭。
偏偏在挨了一巴掌后,在祁嚴面前哭的一塌糊涂。
他仰起頭,雙眼被淚水遮得嚴嚴實實,不顧形象地大哭,鼻涕和眼淚都不停的往下掉,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的樣子多難看:“哥,我太難過了,你也知道這兩年我過成了什么樣,瘦到這幅模樣,跟鬼一樣,我也不想的。”
“我看到完完整整的她,我腦子里頓時一片空白,開心得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又怕惹了她討厭,什么都想不到!我只想她開心,只想她好好活著,即使她讓我去死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