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心安
應白坐在車里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些別扭,這算什么啊,就住到他家里去。
但她至少多少還能安慰自己,她別無選擇,都是應蒼林逼的。
盡管,應白不愿承認、卻也心知肚明的是,應蒼林并沒有強迫她,她要是真不愿意,應蒼林又能拿她怎么樣。
只不過是他的強勢,給了已經獨自一個人走了很久、走得很累的應白一個體面的理由,去稍稍依賴另一個人的體溫。
進了電梯,兩個人有些沉默地看著紅色的數字不斷跳動,彼此都避開了視線。
“叮咚”,電梯毫無預兆地停在了16樓,門馬上就要打開。
冰冷金屬之間的縫隙漸漸裂開,光透了進來,應白有些慌亂地想要避開,手腕上卻一熱,被應蒼林拉到身后,囚在他的身體與電梯間的一方角落。
應白隱在他身后,視線所及是他寬直的肩膀,銀灰色的西裝,裁剪出利落干凈的線條,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把她庇護起來。
一堆人涌了進來,是群吵鬧的半大孩子,從樓下朋友家去樓上另一個朋友家匯合,手上還端著熱騰騰的火鍋,一邊高高興興地說著“借過”、“打擾”,一邊占出好大空間。
順著人潮,應蒼林接連往后退著,應白便被迫與他貼得極近,鼻息噴在他耳后,若即若離。
他只覺得那溫熱的呼吸滯了下,微微亂了一分,于是那群小朋友們便看見這個面容有禮又冷淡的男人,嘴角浮起了微笑。
應白聽著他們熱熱鬧鬧的閑話,有些困窘地往里低了頭,卻感覺到應蒼林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什么時候伸到了背后,握住了她發涼的指尖,輕輕握了握。
仿佛心安。
應白與面前這個人,什么都做過了,年少時相互刻薄過,針鋒相對、暗流涌動,也曾于白日相擁,嘗盡所有歡愛滋味,分享過所有的青澀和欲望,甚至用舌尖嘗過她身體的每一寸,也曾經決裂一切,發誓再也不相見。
可她此刻卻只因為一個算不上牽手的牽手,在一群笑鬧的半大孩子面前,躲在他身后,悄悄臉紅了。
等到其他人出了電梯,終于恢復了安靜。
電梯大概是最適合發酵的密閉空間,將那點若有似無的尷尬混合著曖昧的氣息無數倍放大,應白兀自低著頭,沒有發覺應蒼林也變得有些不自在。
兩個什么限制級都做遍了的人,卻突然比校園時代還純情。
電梯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兩個人都莫名松了口氣,默契地保持著沉默,往家里走去,應蒼林走在前面,先開了門進去。
等應白進門開始換鞋,地墊前面不知什么時候擺了雙秀氣的拖鞋,她愣了下,望了眼應蒼林已經走進去的背影,到底什么也沒說地換上了。
她腦子有些亂,就這么低著頭跟著應蒼林往里走,冷不丁撞了上去,才發現已經跟到了臥室前。
應蒼林自己也有些心不在焉,被她撞了后背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