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常再婚之后,陶阿姨他們就搬進了家里。
他們家住的是舊式的小洋樓,買了最上面兩層,上下打通開來,空間倒還算寬敞,只是到底有些舊了,這么多年,家里就一個大人,應天常也沒功夫重新買房子、裝修、搬家,所以就一直住到了現在。
搬家那天,應白靠在四樓房間的窗臺上,百無聊賴地用手撥著爬進來的楓藤葉子,樓下停了輛貨車,她爸爸下了樓去幫忙搬東西,應白不打算去湊這個熱鬧。
搬家公司的人在搬著大件,她父親和陶阿姨在旁邊幫忙搭把手,等他們熱熱鬧鬧地上了樓,從貨車另一邊又下來了一個人,穿著白t恤、牛仔褲,少年模樣。
應白的眸子閃過一絲興趣,從今天起,她就要和這個便宜弟弟生活在一起了。
她隨手從書桌上拿了張紙揉成團,將紙團舉了起來,閉上一只眼,瞄準,預備。
一,二,三。
咻。
一團白色的小球從爬滿楓藤的四樓小窗里飛出,在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最后砸在樓下白衣少年的肩膀上。
看來少年的運動神經還不錯,條件反射般接住了從肩頭滑落下來的紙團,皺著眉頭打開,發現里面印的是練習題,”人不能兩次踏進同樣的河流,請問你如何理解這句話?”
他抬頭,便看見四樓窗臺上,一個女孩兒正看著他,笑得很甜。
此時起了一陣風,吹得人暖洋洋的,紅瓦墻上爬了滿面的綠茵,也因這風起了波瀾,然后她于滿樹蟬鳴聲中開口,“林林弟弟,你好啊。”
應白笑得那么甜,春天里釀的槐花蜜也不過如此,可陶蒼林卻因為“林林弟弟”這四個字,眉頭攥得更加緊了,他雖然少年老成,可到底不過十四歲,被這樣明晃晃戲弄,臉色有些遮掩不住。
他收回了目光,又走近了幾步,應白挑了眉毛,有些意外地看著靠近的“林林弟弟”。
然后,他停了下來,彎腰將手中的紙團丟進了樓下的垃圾桶里,起身進樓去了。
從頭至尾沒再看過她一眼。
應白低下頭真正笑了出來,看來,她未來的家庭生活,會比想象中有趣得多。
喬遷之夜,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了頓家常飯,搬完東西已經有些晚了,陶阿姨為了做飯,便沒來得及把箱子全部拆開,都先堆在客廳里面。
陶阿姨手藝不錯,幾個小菜炒得新鮮爽口,很符合這邊人的口味,應天常一直沒學會做飯,平日里應白都在學校或外面吃,周末阿姨會來打掃加做飯,而應天常自己基本不在家里吃飯,這么多年也就這么糊弄下來了,如今有新鮮飯吃,倒是頭一回。
飯桌上,大家明顯還有些放不開,陶阿姨不時注意著他們的表情,看到大家筷子夾得勤,才悄悄松了口氣,應天常則間或投去鼓勵和肯定的目光,陶蒼林低著頭默默吃著,半點沒給反應,只剩下應白最為悠閑自在,慢悠悠地夾了好幾次雞毛菜,這東西是時令玩意,食堂很少做,家里阿姨也不太買,但她其實一直好這口,吃得極為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