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逍如實說,“警察打電話給我,說舅舅”
“唉。”
他重嘆了聲,憤怒的狠戳拐杖,“這警察也是,我都說了我來處理,非把人孩子叫來做什么?”
“張爹。”
老人家擺擺手,“你先回去,太晚了瑤瑤會擔心,你舅舅那死家伙的事我來處理。”
程逍當然沒法心安理得的將破事交給老人解決,他上前扶住張爺爺,“還是我陪您去吧。”
老人家知道他責任心強,既然撞上了,自然干不出當撒手掌柜的事。
他猶豫幾秒,輕輕點頭,被程逍扶著往里走。
要說程逍舅舅的確不是塊讓人省心的料,不僅吸毒,還拿刀捅人,現在要不賠兩萬醫藥費私聊,要不走法律程序,按刑事案件處理。
張爹知道他舅舅爛泥巴扶不上墻,但也怕如果判刑有案底,以后會影響程逍的未來。
他才17歲啊,即算是小概率的影響,老人也不愿見他花一樣的人生被這種爛人毀掉。
“私了吧,我出錢。”
程逍倏地起身,堅決不接受,“不行,這錢怎么能讓您掏?”
“我是大人,我說的話作數,你一小孩別瞎摻合。”
對面的年輕警察看不下去了,寒著臉冒出一句,“老爺爺,這不是第一次了,您這么大年紀,還是別操這種心,好好在家享福吧。”
他隨口一句話,程逍徹底愣住。
不是第一次。
也就是說,之前也出現過類似的事件,只是老人是瞞著他來處理的。
張爹在江州人脈廣,如果有心跟警察局打招呼,上頭的人會賣他面子把事情壓下去,最后收拾爛攤子的人就成了他。
程逍胸腔波蕩起伏,神色恍惚的看向身側的老人。
“張爹”
老人家昂頭看他,蒼老的眼眸里閃爍著心疼跟憐愛,“你太難了,爺爺就想把你一把,讓你輕松一點。”
他呼吸聲停了,冷卻的心臟一秒碎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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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私了,但程逍的舅舅還是因吸毒要被拘留15天。
程逍扶著步伐蹣跚的老人出了派出所,他眸底暗淡無光,安靜的好似一具可有可無的幽靈。
張爹瞧他一眼,淡聲道“沒跟你說這些是怕你擔心,你安心把書讀完,畢業了去大城市工作,離你那死人頭舅舅遠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張爹。”
程逍張了張嘴,嗓音很沉,“謝謝您。”
“咱爺孫倆就別說謝了。”
老人抬頭看向程他,眸底閃過一絲怪異的幽光,“程逍,其實爺爺有件事”
話說到一半,他又停下,顫巍巍的唇瓣碰了碰,欲又止。
這時,一輛白色商務車停在警局門口,駕駛位下來的是老人家的兒子,學校張主任。
“欸爸,你怎么又一個人跑來了?”
他步子急促的走來,埋怨似的嘆了口氣,“我都說了,以后這種事我來處理就行。”
等他走近了才發現老人身邊站著的程逍,瞬間閉嘴不吱聲了。
“張叔。”
“程逍啊”
他話音轉的很快,尷尬的笑掛滿整張臉,“一起上車,我順路送你回去。”
程逍垂眸,“不用了。”
本就是他家的臟事,現在竟掛到人家賬上,若不是張主任對老人家聽計從,換做其他人,早指著他鼻子大罵了。
所以他自以為是的幸福,短暫的安寧,不過是踩著老人的肩膀無恥跳躍。
那么,他又算個什么?
說到底,還是個沒用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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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的風平靜且柔和,夾雜著絲絲涼意。
他沿著馬路往家走,煙癮上來也沒摸煙,人走至一顆大樹下,他突然停住,抬頭看著星光閃爍的夜空發呆。
那輪皎潔的彎月,像極了小姑娘笑彎的眉眼。
佇立半響后,他一步一步,堅決的走向悄悄跟在他身后的黑車。
后座的車窗降下,今晚酒吧包場的“金主”面帶微笑,眸色沉靜的看著他。
唱一整晚的歌,他嗓子嘶啞的快消聲,可出口每一個字,依舊清晰如耳。
“阿姨,您給我一點時間可以么?”
程逍呼吸停滯一秒,下顎繃緊,似什么在扼制他的喉嚨。
“我放手。”
他唇角微微勾起,笑里慘烈又悲涼。
“我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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