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就這么定了。”
張爺爺領導當了太多年,習慣發號施令跟做決策,直到拍板才想起還有個當事人在場,他一臉慈祥的看向周青瑤。
“瑤瑤,你看啊,爺爺是這么想的,他呢,從小到大就沒認真讀過書,光長個不長智,大白紙一張,你就看著往上頭填色就行,盡你所能去教,能教多少是多少,不強求。”
“還有啊,這事就當是我們的秘密,我不告訴你爸,你給他補課,不僅能自己掙零花錢,還可以溫故而知新,雙贏的局面。”
他見小姑娘恍惚著不吱聲,生怕她覺得別扭,小心翼翼的問:“爺爺這提議,你可以接受嗎?”
同一時間,男生灼燙的目光輕飄飄的掃過來,一不發,卻是無聲的壓迫。
周青瑤猶豫著,她是不是不該這么快答應下來,或者說先認真考慮一下,否則會顯得自己不夠矜...
“可...可以啊。”
矜持是什么?
她現在只知道求之不得四個字怎么寫。
............
“當.......”
客廳古老的銅鐘發出低沉渾厚的整點報時音。
周青瑤抬頭看一眼時間,已經十點了。
“張爺爺,我先回家了。”
老人家側目瞧了眼她干瘦的身子,滿眼憐愛的嘆道:“早點回去也好,學習再辛苦,也要注意休息,可別累壞了身體。”
“我知道了。”
她唇角彎彎,乖巧的應著,起身去端那罐沒吃完的甜湯。
小手白嫩細短,乍一看像小孩的手,稍顯幼態,纖細的指尖摸到容器邊緣的“小耳朵”,輕輕一提。
“——啊!”
周青瑤驚慌的叫著,后背嚇出一身冷汗。
手一滑,突然下墜的瓦罐被眼疾手快的程逍接個正著,好在沒有砸落。
東西摔壞是小,但張爺爺家這張茶幾大概率也會受牽連,追求完美的章爺爺定會當場宣布報廢。
她雖不清楚價格,但光是擺放在墻角的花瓶就價值大幾千,她實在不敢想這個青瓷花紋的茶幾值多少錢。
穩穩托住瓦罐底的程逍也是驚魂未定,不過0.01秒的反應時間,差點就近距離欣賞了場天女散花的好戲。
“拿不動就直說,硬撐就是個病。”
他將罐子放回茶幾,斜眼瞥了瞥周青瑤,漫不經心道:“你考慮過后果么?”
周青瑤垂眸,咬住下唇,心里頭說不上是什么滋味,被人當面訓斥總歸是不好受的,況且那人還是自己分外在乎的,更是難受加一等。
“——呼。”
一記強有力的掌風掃過程逍的后腦勺,張爺爺氣惱的白他一眼,“沒皮沒臉了你,小姑娘也欺負?”
程逍身子后仰,兩手交錯在頸后,仰著頭看他們,低沉開嗓,“良藥苦口利于病,我看她勇氣可嘉,好心提醒一下,社會的險惡。”
“你還好意思說。”
張爺爺深吸一口氣,剛舒緩不少的情緒又倏地拔至高點,炯炯有神的黑瞳都要瞪出來了,“還不是你這群不學無術的學生帶壞了社會風氣!”
“恩,我的錯。”
程逍到不介懷主動認錯這件事,這些年他挨罵太多,早已習慣左耳進右耳處,老人家心軟嘴狠,歸根結底還是為他好,他心里明白。
他站起身,一張僵硬的笑臉對著老人家,“時間不早,我也走了,下次再來看您。”
“周六晚上8點來這上課,別忘了。”
“腦子不好,記不住。”
“你要敢不來,我親自去你家綁你。”
他一挑眉,“得。”
在男生瀟灑轉身前,張爺爺先一步叫住他,“等會。”
“您還有什么吩咐?”
老人家看了眼擺著小媳婦苦悶臉的周青瑤,沖程逍昂了昂下巴,“你幫瑤瑤提罐子,順路送她回家。”
程逍跟周青瑤同時一愣。
“這關我什么事?”男生只覺好笑。
“你不是好心泛濫嗎?”
張爺爺輕哼,“那就送佛送到西天,中途別想跑路。”
“.........”
程逍低頭瞄著瘦成小耗子的姑娘,視線又幽幽的瞥向別處,無奈的合上眼。
然后,人高馬大的男生輕松端起黑不溜秋的瓦罐,正要轉身,見人兒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走不走?”
“啊?”
周青瑤如夢初醒,昂頭看他高壯挺拔的身影,人還有些恍惚。
“走。”
她應著,心都飄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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