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多還是太冷了。廖簪星沒心情去食堂吃早飯,托方童替她帶個煎餅果子多加個蛋。
上樓時碰到高一的同學,被對方拉著聊了幾句。等回到班里,云亭已經在了。
戴著眼鏡,很安靜地看書。這會兒是兩節早自習的課間,寥寥幾個沒去吃早飯的學生都在補眠。
嘖,優等生。
假正經。談交易時那么驚慌抗拒,私底下明明放蕩得很。
演的吧?
廖簪星撇撇嘴,快速回憶了一下預支的額度還有多少次,又能換多少作業代寫。
她坐下來。浸了露水的校服袖子已經被吹得冰冷,手指也凍得發僵。她趴在桌子上,緊挨著暖氣片烤手,發出舒服的嘆息。
快要停暖了,暖氣片已沒有深冬時那么熱,但聊勝于無。
前面的云亭微微側了側頭。她都已經看見他鏡片后卷翹的眼睫毛了,他又停住,轉回去。
緊接著放下書,手心朝后托住她課桌抽屜的底部,略微抬起一點,將課桌往前拖了一大截。
課桌只有兩只后腳著地,有消音墊腳,幾乎沒發出聲音。
現在她可以整個挨上暖氣片了。
一句“你干嘛”卡在嗓子里。廖簪星瞪著云亭的后腦勺,要把他盯出個洞來。
他依舊坐得如松筆挺。沒有回頭,沒有吭聲。豎起書,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
桌沿緊頂著他后背,兩張桌子之間的空隙僅剩一拃多一點。
只有兩只耳朵,在如玉白凈皮膚襯托下,慢慢、慢慢地紅了。
*
高二下學期很重要也很老套的一項活動,是成人禮。
月考出成績后,廖簪星被老王叫去數學辦公室喝茶。他先禮后兵,提起這個。
“你爸媽來嗎?去年家長會就沒來,我還沒跟他們聊過呢。”
“有什么好聊的,還不如直接和我說。”
她懶洋洋抱胸站著,倚著窗臺,歪頭觀察上面的綠苗苗。
老王辦公區布置得很有情調,挨著窗戶,便在窗臺上擺了兩盆綠植。每次有學生來就不經意提起說“是你們師母給買的,非要買沒辦法,護眼呢”。
“不過可能會來吧。”她的語氣沒什么波瀾,并不期待,也無怨恨,平平敘述,“四月份的話,我媽媽大概從南極回來了。”
多么富有奉獻精神的生態學家,一年能花六個月在南極。狂熱,癡迷,家庭是無關緊要的可以舍棄。
老王剛要張嘴說些什么,忽然有學生打報告進來,是幾個別班的數學課代表。
這會兒是下午最后一節自習前的課間,通常用來問作業,數出晚自習要做的卷子。正是月考后,他們被自己老師順便差使,拆分各考場卷子。
“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