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漆黑,郢軍大營
這里算是郢軍的前鋒營吧,比起十天前,整個郢軍大營已經向后移動了整整八十里。雖說是撤軍,但月臨淵的排兵布陣還算頗有章法,步步為營、層層遞進,不是一窩蜂地往后撤。
營門口蹲坐著十幾名軍卒,個個歪頭搭腦,拄著一桿長槍昏昏欲睡,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滴到地上了,隱約還有呼嚕聲響起。
“醒醒,都醒醒!”
“踏馬的,讓你們值守的,不是讓你們睡覺來了!”
一名負責巡邏的百夫長突然走了過來,看到如此景象當即破口大罵:
“都給老子清醒點!”
一群軍卒渾身一哆嗦,睡意全無,趕忙拎著長槍站了起來,帶隊的什長支支吾吾:
“頭,兄弟們只是……”
“啪!”
黑臉百戶抬手就給帶頭的一巴掌:
“只是什么只是!你就這么帶的兵?還有點當兵的樣子嗎!這是前鋒營,你們是在守夜!你們睡得香,隴軍殺過來怎么辦!”
什長欲哭無淚:
“頭,不是都要撤軍了嗎,營中又沒幾個人,有啥好守的。再說了,如果隴軍真殺過來,咱們這么點人難道還能擋住不成?”
“啪!”
黑臉百戶反手又是一巴掌:
“誰說要撤軍了?分明是霍亂軍心!今天這話是我聽到的,你也就挨一巴掌,若是被上頭的將軍聽到,我們全都得掉腦袋!
想死自己去上吊,別連累老子!”
挨了兩巴掌,什長左右兩側臉頰全紅了,委屈巴巴地低下頭:
“軍中,軍中士卒都這么說,又不是我一個人這么說。”
百夫長一陣氣急,卻又無話可說。
尋常士卒可不知道上面的頭頭們有啥謀劃,但軍營不斷后撤,每日的口糧也越來越少,營中的士氣自然日漸低迷,各種各樣的謠四起。
什長又補充了一句:
“還有人說,說主力都已經撤回國境了,我們是被留下來阻擊隴軍的。這,這不是讓我們送死嗎?”
百夫長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精氣神像是被抽空了一半,很明顯他也聽過這樣的謠,從三天前開始,營中精銳就全都走光了,留下的大多是老弱病殘。
為啥這么做?難道真要留他們送死?
“蹬蹬蹬!”
就在氛圍有些壓抑的時候,遠處夜色中突然傳出一陣穩健的腳步聲,鏗鏘有力。
百夫長第一時間察覺了異樣,瞬間拔刀直指夜幕:
“誰!”
“是我!”
中氣十足的嗓音讓百夫長一愣,是我?我是誰?
就這么愣神的功夫,一隊身穿己方軍服的士卒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人人虎背熊腰,殺氣騰騰,帶隊的中年男人還穿著一身甲胄,看打扮就知道不是尋常人。
百夫長握著刀有些愣神,尤其是那些軍卒冷厲的眼神更是讓他心慌:
“您,您是?”
“啪!”
哪知最前方的一名軍卒上來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怒罵一聲:
“拿刀對著徐將軍,想造反不成!”
這一巴掌真響啊,差點將黑臉百戶給扇飛了,嚇得一排士卒腰板挺得筆直,動都不敢動。
“徐將軍?”
百夫長腦袋發蒙,哪來一個徐將軍?但本能地扔掉了手中的刀:
“卑職,卑職知錯,請將軍恕罪!”
“啪!”
又是一巴掌,罵聲再起:
“看看你手下的兵!還有沒有點軍人的樣子?這是值夜,不是讓你們來睡覺的!若是將軍不來看看,你們是打算睡到天亮嗎?
若是隴軍突然來襲,全營都等死嗎!
值守不力,該當何罪!”
這話聽起來好耳熟啊。
不知不覺間這批軍卒就把巡邏兵給圍了起來,百夫長叫苦不迭,連連討饒:
“是卑職管教不力,還請將軍恕罪,請將軍恕罪啊!”
“嗯。”
中年武將淡淡地應了一聲: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謝將軍,謝將軍!”
道了幾聲謝之后這家伙終于想起來問了:
“敢問將軍您是,哪一營的主將?”
中年武將直勾勾地看著他,冷冷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