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嘯川一線全面開戰,赤壤原同樣打成了一鍋粥。
一開始以峽口為界,戰場被分割成兩部分,兩萬山越軍在峽谷中圍殲寒羽騎、兩萬崔家步卒在外面對付虎豹騎。
但打著打著就亂套了,游弩手將堵住峽口的山石清理一空,各方兵馬全都混到了一起,就像一鍋大雜燴互相沖殺。
要命的是戰事發展完全偏離了崔承肅一開始的構想,兩萬山越軍沒能重創寒羽騎,反而打成了僵持;峽谷外圍的戰事更要命,兩萬步卒竟然被虎豹騎硬生生沖垮,然后變成了混戰;預想中的狼嘯軍更是遲遲沒有出現,只有崔家在獨立奮戰。
風嘯川在下雨,這里也在下,只不過這里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混雜著鮮血,漸漸形成一個個血泊,染紅了滿地死尸。
“殺啊!”
“鐺鐺鐺!”
“嗤嗤嗤!”
戰斗最慘烈的莫過于峽谷外圍,五千虎豹騎沖垮兩萬拒馬陣之后便化整為零,騎兵十人一隊在戰場中橫沖直撞,大肆屠殺崔家步卒。
只見馬背上的騎卒輕飄飄地出槍揮刀,就能將一名叛軍砍翻在地,勢單力孤的步卒根本無力與虎豹精騎抗衡。
“穩住,穩住,各自結陣!”
“一定要拖住他們!”
指揮戰事的嶺風郡主將卞假龍氣急敗壞地嘶吼著,卻怎么也喝止不住己方軍卒的潰敗,眼睜睜看著麾下步卒被砍倒在血泊中。
“該死的,怎么會這樣!”
“誰再敢跑,立斬不赦!”
卞假龍氣的直跺腳,他想不明白為什么兩萬人都擋不住五千騎兵的沖鋒,反而被兩輪鑿陣直接打垮,難道隴西騎兵都刀槍不入的嗎?
兩萬兵馬亂成一團,還能維持住陣型的只剩他身邊兩千親軍,牢牢舉著長槍盾牌圍攏在一起,目前虎豹騎還沒有盯上他們。
但很快卞假龍的罵聲就落入了蒙虎耳中,蒙虎錯愕轉頭,一瞪眼便罵罵咧咧:
“娘的,差點把你這個肥豬給忘了。”
“駕!”
蒙虎輕扯韁繩,調轉馬頭,周圍四五百精騎心領神會,緊跟主將身后筆直前沖。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驟然作響,卞假龍目光微變,怒吼出聲:
“結陣迎敵,不要慌,幾百騎罷了!”
五百虎豹精騎在蒙虎率領下如黑色洪流般沖向卞假龍的親軍方陣。馬蹄踏起的泥水不斷飛濺,虎豹騎幾乎人人甲胄染血,宛如地獄里爬出來的殺神。
當然了,這都是崔家軍卒的血。
卞假龍那雙被肥肉擠成細縫的眼睛猛地瞪大,三層下巴劇烈顫抖:
“弓弩手準備,給我放箭!”
“嗖嗖嗖!”
箭雨騰空而起,卻在觸及虎豹騎鐵甲時紛紛彈開。虎豹騎清一色雙層甲,尋常箭矢可難傷分毫。
“散!”
隨著蒙虎一聲暴喝,五百騎突然如扇面般展開,最前排的陷陣悍卒齊齊壓低長槍,寒光閃閃的槍尖在陽光下連成一道銀色弧線。
茫茫黑甲,長槍如林,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讓兩千親兵雙腿發軟。
“殺!”
鋼鐵洪流狠狠撞進槍陣,凄厲的哀嚎聲與骨骼碎裂的悶響混作一團,剎那間便是血光飛濺。
蒙虎一桿長槍斜刺而出,瞬間洞穿兩名持盾親兵的胸口。臂膀肌肉暴起,竟將兩具尸體同時挑飛,重重砸在后排軍陣中。
“砰砰砰!”
五百精騎悍勇無雙,人人長槍斜刺,一具具死尸不斷被挑飛到半空中,幾乎是瞬間撕裂了敵軍防線,一沖而散。
蒙虎目標明確,直奔卞假龍,隔著數十步便朗聲怒吼:
“卞豬,可敢與你蒙爺爺一戰!”
“你找死,竟敢如此羞辱本將!”
被當眾羞辱,卞假龍滿臉的肥肉抽搐,咬牙切齒策馬沖出,手中那雙板斧舞得呼呼生風:
“隴西狗賊,聽說旁人都叫你虎癡,今日老子就要把你砍成斷頭虎!”
“喝!”
斧刃當頭劈下,蒙虎不避不閃,長槍如蛟龍出海直刺對方心窩。一寸長一寸強,老子還怕你的斧頭不成?
“鏘!”
千鈞一發之際,卞假龍竟用左斧格開長槍,右斧順勢斜撩。你別說,胖歸胖,真動起手來還挺靈活。
蒙虎微微側身,斧刃擦著胸甲劃過,在鐵片上刮出一串刺目火花。戰馬交錯瞬間,兩人不停地出招,只聽見一聲聲叮當哐啷的脆響,長槍與斧頭不斷碰撞。
兩人都屬于猛將類型,每一次對拼都勢大力沉,蒙虎還好,卞假龍卻覺得手臂越來越麻,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媽的!拼了!”
一記對拼之后,卞假龍突然從馬鞍上彈起,三百斤的肥碩身軀竟然如肉山般壓來。
“我草!”
這一招讓蒙虎始料未及,愣是被卞假龍撲倒在地,兩人同時往泥水中一栽。
蒙虎后背著地時悶哼一聲,卻見兩柄板斧已劈至面門,趕忙一個翻滾,斧刃深深嵌入泥土。
“呼,呼呼。”
卞假龍喘著粗氣拔出斧頭,汗珠如雨滴落,這一連串的殺招幾乎抽空了他渾身的力氣,沒想到蒙虎除了有些狼狽外連半點傷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