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壤原
傳聞這里曾經是一片古戰場,被歲月與鮮血反復浸染。
廣袤的平原向四方延伸,直至與遠山相接,地平線上起伏的輪廓如同沉睡的巨獸。
土地呈現出暗紅色,仿佛被無數場戰爭的鮮血所滲透,即使歷經風雨沖刷,依然保持著這種令人心悸的色調。
原上稀疏地生長著一些耐旱的野草和灌木,它們在干燥的土壤中頑強求生,葉片邊緣常帶著枯黃的痕跡。地表偶有裸露的巖石,表面布滿風化的痕跡,像是被刀劍劈砍過一般。
風從平原上呼嘯而過,卷起細小的紅色塵土,發出低沉的嗚咽,每一寸土地都散發著肅殺之氣,令人不寒而栗。
每當夕陽西下,整片原野便如燃燒的炭火,映得天空也染上一層血色。
赤壤,也是血壤!
一座座軍營矗立在平原上,大多依起伏的丘陵而建,用粗木山石壘造營墻,上置強弓硬弩,左右威衛的軍旗高高飄揚在空中。
時而有嘹亮的號角聲響起,這是京軍各營結束一天操練的號角聲。
前線對峙近三個月,除了一開始會打幾場小仗,到后面就完全偃旗息鼓了。景霸景淮痛定思痛,借著這個機會抓緊時間操練軍卒,每天都有早操晚操。
“駕!”
“噠噠噠!”
正當軍卒們結束一天的操練回營時,一隊騎兵十分突兀地躍出地平線,直奔某座前鋒營。
“有人接近!戒備!”
“弓弩手上墻!”
營門口的守卒瞬間緊張起來,人人彎弓搭箭,筆直瞄準那一排黑點,帶隊的黑臉百戶皺了皺眉:
“黑甲?不是叛軍,像是隴西的兵啊,他們來這干什么?”
“頭!放箭嗎?越來越近了!”
還沒等百戶吱聲,遠處騎兵就高呼出聲:
“京軍的兄弟們!不要放箭!我們是隴西游弩手!有緊急軍情!”
“不要放箭!我們是自己人!”
“還真是隴西兵。”
百戶松了口氣,揮揮手示意兄弟們放下弓弩,攏共就百余騎兵,還能翻天不成?
“吁吁!”
說時遲那時快,游弩手已經停在了眾人面前,而且不少人的身上都帶著血跡,氣喘吁吁。
黑臉百夫長趕忙迎了上去,目光驚疑:
“隴西的兄弟,你們這是從哪兒來?”
隴西兵馬驍勇善戰,態度必須得客氣點。
“剛剛和叛軍斥候打了個遭遇戰,有緊急軍情需要同稟兩位殿下,煩請兄弟讓我們過去。”
“額,這個……”
百夫長有些尷尬:
“不是在下信不過諸位,想要越過前鋒營去后方,必須要有各營主將以上的手令,敢問你們有嗎?”
“有,自然有,你看。”
胡子拉碴的游弩手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了個什么物件。
“我瞅瞅。”
百夫長下意識地湊上前去,還墊起了腳尖,目露疑惑:
“手令在哪?”
“在這!”
游弩手突然猙獰一笑,手中寒光乍現,一柄匕首狠狠地插進了黑臉百夫的咽喉:
“噗嗤!”
鮮血狂噴而出,黑臉百戶無比絕望的無助咽喉:
“你,你……”
“撲通。”
尸體往地上一栽,鮮血瞬間染紅了赤土。周圍的京軍全都愣住了,咋回事啊,不是自己人嗎?
“殺了他們!”
不等他們回過神來,這些所謂的游弩手就突然暴起,拔刀相向,眨眼間便砍翻了幾十人。
“他們不是隴西軍!是叛軍!”
總算有人反應了過來,聲嘶力竭地吼道:
“敵襲!叛軍偷襲!”
“擊鼓示警!快!”
“咚咚咚!”
轟鳴的戰鼓聲開始在天地間悠悠回蕩,滿營震動!
帶隊的“游弩手”獰笑一聲:
“現在才反應過來,晚了!”
“兄弟們,給我殺!”
“咻!”
凄厲的破風聲驟然響徹云霄,沉寂許久的赤壤原即將迎來又一次鮮血洗禮!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