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東道,斷云隘!
大乾東境的地勢很奇妙,潁川道大多是一馬平川,但越往東地形就越崎嶇,崇山峻嶺也多了起來,整體走向是東高西低。
嚴格意義上講所謂的東境就是指閬東道、嶺東道,兩地呈掎角之勢扼守東疆,拒敵于國門之外。
潁川道疆域廣闊,同時與兩道交界,但重要的入境關口就只有斷云隘一處!屬于閬東道。其他接壤之地都是山川險阻,難以容納大軍通行,只有一些供商賈、獵戶往來的小路。
南宮家造反之初,確實有一些輕裝騎兵從山路偷過,直插潁川道境內,協助主力作戰。但此次閬軍撤回境內后第一時間就放火燒山、伐木斷道,將山間小路盡數封死,也就是說朝廷兵馬想要進入東境平叛,先得攻下斷云隘!
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寒風凜冽,山勢巍峨。
斷云隘如一頭沉睡的巨獸橫臥在兩座千仞絕壁之間,灰褐色的巖壁上寸草不生,唯有些許頑強生長的荊棘從石縫中探出,給人一種邊關獨有的滄桑寂寥之感。
自潁川道向東望去,但見兩座刀削般的山峰拔地而起,與斷云隘連成一線,矗立在天地之間,橫斷蒼穹,阻絕視線、蔚為壯觀。
何為斷云隘?險隘斷天際!
隘口處,一道近十丈高的城墻如鐵閘般卡在山體最窄處,以天然巨石筑底、青灰色的墻磚上布滿風雨侵蝕的痕跡,卻依然堅不可摧。
晨霧在山谷間流淌,城墻垛口處寒光閃爍,那是守軍架設的床弩與拋石機。三層防御體系自下而上錯落分布:最下層是包鐵城門與千斤閘,中層設有箭樓與滾石槽,頂層則是可容納數千弓弩手同時射擊的環形城墻。
如此森嚴的守衛,想要攀城而入難如登天。
關隘兩側的懸崖近乎垂直,巖壁上留著人工開鑿的痕跡,風穿過隘口時發出凄厲的嗚咽,卷起城墻上凌冽的戰旗。石縫間暗褐色的斑塊是經年累月滲入的血跡,無聲訴說著這里也曾發生過慘烈的攻城戰。
斷云隘宛如一柄出鞘利劍,冰冷的鋒芒提醒著每個來犯之敵:此乃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死地!
三天前,數以萬計的大乾官軍陸續抵達此地,在關外平原安營扎寨,漫天飛舞的軍旗、四處游弋的斥候探馬預示著一場大戰即將上演。
一處高坡,人影駐足。
高聳入云的山峰堅城令洛羽目露震驚:
“真乃險地啊,橫斷蒼穹,斷云隘之險果然名不虛傳。”
在行軍途中洛羽早就好好研究過東境地形了,知道斷云隘險要,可從地圖上看與親眼所見的差距太大了,堪稱震撼。
城墻不算寬廣,但依山而建、險要無比,起碼整個隴西都找不出如此險隘。
“確實是天險。”
景霸嘟囔了一句:
“為了修筑此城,南宮家還向戶部要了不少銀子,潁川道也為此征召過大量民夫,每隔兩三年就得加固修筑一次。”
“我不明白。”
蕭少游眉頭微皺:
“這里又不是邊關,嚴格意義上講算是內地了,朝廷怎么會允許南宮家把斷云隘修筑得如此險要?防誰?不是擺明了防自己人?”
景淮面露尷尬,解釋道:
“郢國國力強盛,又暗壞豺狼之心,屢屢犯我東境。這些年邊關經常失守,郢軍入境燒殺搶掠,最危險的時候戰火甚至會蔓延兩道全境。
所以南宮烈多年前就向陛下提議,依靠山川天險加固斷云隘,作為東境最后一道屏障。萬一日后東境失守,斷云隘便可成為內地門戶,將入侵之敵牢牢擋在潁川道之外,確保中原無憂。
從地勢上看,南宮烈的建議確實是個辦法,只要有斷云隘在,再背靠潁川道源源不斷的軍糧供應,就算閬東道、嶺東道全丟了也無妨。
所以這些年戶部多次撥款,年年加固、年年修繕,這才有了如此險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