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不堪的蠻兵們剛從偷襲的恐懼中稍稍緩過神,就被更繁重的任務砸懵了。
他們麻木地拖動著酸軟的身體,去推那些滿載糧食,布匹和沉重鐵錠的大車。
“媽的……搬、搬搬搬!就知道搬!”一個剛才僥幸沒被魏遲砸死的蠻兵喘著粗氣,用肩膀死命頂著一輛糧車的后沿,汗水混合著泥污從臉上淌下,“老子差點被那個怪物撕了,連口水都沒喝上,還得當牛做馬……”
“誰說不是呢!”旁邊一個年輕些的士兵臉上同樣寫滿了憤懣和不甘。
他一邊用力推車,一邊死死盯著黑石谷的方向,他仿佛能夠聽到那一萬五千精銳嘈雜的喊殺聲。
“他們去發財了!去砍人頭換富貴了!咱們呢?咱們留在這兒干什么?!搬這些壓死人的破車!點這些沒用的破火!給那些金狼衛當看門狗!”
他小心地瞥了一眼正用冰冷盯著他們的金狼衛親兵,那些人按著刀柄,如同雕塑般守衛在核心區域,根本無需動手做這些苦役。
“親王殿下偏心偏到骨頭縫里了!”
另一個老兵憤憤地啐了一口濃痰,落在泥地里。
“好事全是親衛營和金狼衛的,臟活累活送死的活兒,就輪到咱們這些倒霉蛋!守著這些沒什么價值的破爛就算了,還得當苦力!”
不滿的情緒如同瘟疫,在搬運物資的蠻兵中迅速蔓延。
他們看著谷口方向,想象著同伴們在黑暗中追逐“獵物”,收割著唾手可得的賞賜,而自己卻要在這大半夜累死累活做苦力,巨大的心理落差點燃了壓抑已久的怨毒。
“憑什么他們去砍人頭領賞,老子在這里搬石頭?”
“就是!老子這把刀在建州城里砍商狗都沒砍夠本,現在只能砍泥巴!”
“親王怕他的寶貝丟了,就讓咱們當牛做馬守著?守住了有賞嗎?屁都沒有!守不住還要掉腦袋!”
抱怨聲不再是之前的竊竊私語,而是在軍官的催促和金狼衛的監視下,變成了壓抑的低吼和充滿惡意的咒罵。
整個營地核心區域,雖然被強行聚攏的輜重車輛圍了起來,篝火也點得更多更亮,表面上戒備森嚴,但內部卻充斥著一種焦躁,懈怠和濃得化不開的怨氣。
蠻兵的心思早已不在警戒上,他們麻木地執行著命令,眼神卻空洞地望向谷口,或是充滿怨毒地瞥向圖門那華麗的金帳,以及那些高高在上的金狼衛。
圖門可不會管手下底層蠻兵的死活,他看著如同鐵桶般保護起來營地核心區域,最后那點擔心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萬無一失!”他重重哼了一聲,放心的回到了營帳之中。
然而,圖門親王做夢也想不到的是,他以為絕對安全的營地核心區域,兩雙眼睛正透過一輛輜重車的間隙,冷靜地觀察著外面的一切。
阮虞和霍淵,如同融入了車體陰影的一部分,屏息凝神。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