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時辰晚了,她也回不去圓明園,只好先跟著安陵容了。
“原來如此。”
果郡王見葉瀾依安好,大約也沒太在意,便道:“你既是無事就好,柔妃娘娘賢德且溫和,你跟著她倒也不錯。”
賢德溫和?
安陵容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用這樣的詞語還形容她。
以往,不是說她狐媚惑主,便是說她小家子氣、慣會撒嬌撒癡裝可憐的,這會兒到了果郡王嘴里,卻成了截然不同的評價。
她很意外。
差點,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該不會僅僅因為她對甄嬛很好,哪怕是在甘露寺時同樣施以援手,果郡王才“愛屋及烏”覺得她很好的吧?
“果郡王謬贊了。”
安陵容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稍微反駁了一下,果郡王則是笑笑,葉瀾依卻好像把這話聽了進去。
“這樣么?那我會好好跟著柔妃娘娘的。”
嗯,甚至還把果郡王的話奉為金科玉律了。
嗯?
這么想,安陵容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
葉瀾依她?
“柔妃娘娘!”
果郡王很敏銳,他從安陵容的眼神里已經發現了端倪,便解釋道:“我與瀾依是舊相識了。”
“我幫過她,因此她也信得過我,這才……”
此地無銀三百兩。
安陵容已經確定有什么貓膩了,但看葉瀾依瞧果郡王時的溫和眼神,那是她從來都沒在葉瀾依身上見過的。
她還記得葉瀾依對皇上說過一句話。
“我不笑,那是因為我本性就不愛笑!”
現在安陵容懂了。
不是葉瀾依不愛笑。
只是對著討厭的人,笑不出來罷了。
“無妨。”
安陵容也不在意這個,她不是看不出來,葉瀾依或許對果郡王有感激,甚至有意,但果郡王在感情之事上,還是堅守著本心的。
他喜歡甄嬛,便容不得旁人誤會他的情意。
“先前聽說王爺病了許久,瞧著王爺人確實也是消瘦了許多,現在可曾大好了么?這么晚還在這兒吹笛子,仔細著涼。”
果郡王為何而病,安陵容心知肚明。
現在由她提起這句關切,也盼著果郡王能因為她想到甄嬛,能稍微珍重一些自己的身子。
提起傷心事,果郡王臉上閃過一絲黯然,神色都淡了許多,只道:“好了許多,多謝柔妃娘娘關心了。”
“天色也不早了,娘娘和瀾依出來也有些時候了,可要先回去么?”
到底身份有別。
“好。”
安陵容頷首,自然不愿平白招惹閑話,轉頭喊了葉瀾依一聲,就先帶著葉瀾依回承乾宮安置了。
她想了想。
今日之事,哪怕葉瀾依不愿意告訴果郡王,讓果郡王擔心,她還是自己找個機會偷偷告訴果郡王好了。
葉瀾依處境不妙。
皇后很有可能隨時要對她下手,卻還有個虎視眈眈的皇上,葉瀾依已經好不容易逃脫了原來的宿命了。
既然她本來就有自己喜歡的人的話,那自然還是不要重蹈覆轍的好。
安陵容想,只要果郡王知曉了今日之事的內情,必然不會袖手旁觀,到時有果郡王在旁勸著。
葉瀾依無論是出宮,或是往后留在王府里當一個丫鬟也好,至少她,是能夠真正快樂的。
另一頭。
果郡王在安陵容走后,又回頭看向了池塘表面,任憑風吹過楊柳,又慢慢飄到他的身上。
夜風不冷,但果郡王卻感覺身上寒噤噤的。
安陵容和葉瀾依都沒有聽錯。
他吹的笛子,名叫長相守,而他吹的曲子,則是他當初和甄嬛在一起時,于安棲觀里彈給他母妃聽的那一首。
可惜的是,曲子還是那一首曲子,卻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王爺,您的身子才剛剛好全,可別站在這兒吹風了,咱們先回去吧……”阿晉在旁不住地嘆息著。
果郡王卻置之不理,仍然拿著笛子,對著夜空吹著。
他思念的那個人啊,到底是不屬于他了,他有許許多多的情緒無法訴說,只能傾注在這笛聲里了。
他不曉得她能不能聽見。
但愿聽不見吧。
聽不見,她總也不至于煩惱了。
往后月余,蕓答應的事情漸漸過去,而皇上仿佛也發現了蕓答應身上某些不真實的東西似的,對蕓答應的寵愛,也漸漸淡了下來。
而葉瀾依那兒,果郡王在知道葉瀾依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以后,十分擔心,提出想要接葉瀾依去果郡王府的事。
葉瀾依幾番猶豫,還是答應了下來,不過她最后沒有選擇王府,而是選擇了清涼臺。
她說,清涼臺后就是山野,她得空能進山跑跑馬打打獵,果郡王得空來清涼臺時,二人還可以一起進林子去玩。
果郡王并未拒絕。
他也曉得,對于葉瀾依而,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如此,葉瀾依也覺得滿足了。
留在王府,固然見到果郡王的機會更多,但王府到底是個牢籠,她也不想把自己困在里頭,每日只能跟個木頭似的,惦記著今天果郡王會不會回來,她能不能見到他。
清涼臺則是不一樣。
她還能騎馬,還能打獵,活在那樣的日子里,她才是真正的那個葉瀾依。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