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驚鴻舞那一天后,皇上在睡夢中喊了菀菀,而皇上那樣期許她能一直陪伴他,是不是僅僅只是在遺憾,純元皇后不能如她一樣陪伴呢?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她曾聽皇上吟誦此詩時十分傷感,只以為是他詩情極好,現在想來,不過“感同身受”四個字罷了。
她太疼了。
一早無數次惦記甄家滿門,想按捺住情緒,可在皇上瞧見她第一眼,喚她“菀菀”的一剎那,情緒就難以自抑了。
她不是什么菀菀,而是甄嬛呀!
浣碧,還有浣碧,她的妹妹,她為浣碧都看好了幾個婆家,準備認浣碧為義妹,風風光光將浣碧嫁出去了!
到頭來,浣碧根本就沒想過她好,聯合姜忠敏算計她和陵容,事后還把臟水潑到了陵容身上。
“娘娘……”
流朱看著甄嬛傷心難過,實在是無法忍受下去了,沖上前去抱住甄嬛和雪魄,三個人擁在一起。
“奴婢在的,奴婢會一直在的。永遠,永遠。”
崔槿汐看得眼眶也紅了。
她緩步靠近床榻,雖不曾語,但眼神堅毅。
沈眉莊日子同樣也不好過。
她雖剛剛冊封惠嬪,本是大好日子,咸福宮卻門庭冷落,竹息姑姑送了沈眉莊回來以后,還特意告誡了沈眉莊一番。
“今日之事,太后已經知曉。她讓奴婢告訴您,莞嬪與柔嬪的事,您就不要牽涉其中了,皇上,十分生氣。”
沈眉莊容色清冷。
她怕什么皇上生氣?
保全自身,不過是為了沈家一門,關皇上何事?
竹息心知沈眉莊的心氣,嘆息一聲,低聲勸慰道:“奴婢私心與您說一句。莞嬪和柔嬪都這樣了,下場還不知道如何。”
“您要是也落了難,就更加無人能幫襯她們了,是不是?”
這話令沈眉莊一下子回過神來。
“對,竹息姑姑,你說得對,我要救嬛兒和陵容!”
沈眉莊急切說著,一雙眸子慌亂得不知該做什么,四處看著,腦子也亂糟糟的,一時之間什么都想不出來。
“惠嬪娘娘。”
竹息見著沈眉莊勉強有了些精神,又道:“現下,是無法了。只能再尋覓時機了,這個心結……唉,太大了些。”
“奴婢話已至此,便先行回慈寧宮了。您假傳懿旨的事,太后的意思是,總要做做樣子懲罰的,便要您禁足半月,待在咸福宮里思過了。”
沈眉莊苦笑。
禁足。
這下好了,她先前想去看甄嬛,那兒卻已經被侍衛把守了,她搬出太后都不好使,好歹見到了安陵容。
現在一回來,她也禁足了。
三個人都這樣,實在是……
“竹息姑姑,我知道了,也辛苦你回去告訴太后,我謝謝她的好意。我……會冷靜下來,不叫她失望的。”
竹息頷首,心中的大石頭終于也落了下來,便離開了。
轉眼過了三日。
二月十五,原定的是安陵容搬去承乾宮的日子,但這一整日延禧宮里都是安安靜靜的。
水蘇還曾帶著期盼,偷偷去延禧宮門口瞧瞧,卻見一個個的帶刀侍衛面色嚴肅地在那兒站著,有些嚇人。
就這么,從日升到日落,一整日過去了,除了有宮人從小門里遞了一些吃食進來,便再無別的話了。
水蘇失望而歸,屋內的安陵容倒是安之若素,牽著瑾妤在院子里頭,還指著不遠處的春海棠,教瑾妤道:“花,花。”
“發,發!”
瑾妤在安陵容懷里拱來拱去,學得又不像,逗得安陵容輕輕一笑,但這笑意很快收斂。
她看了看遠處。
夕陽即將隱沒在宮墻之下了,遠處的天空早已籠罩在陰沉之中,這一日,到底是如預料之中一般過去了呢。
就在這時。
延禧宮外,有宮女竊竊私語的聲音傳了過來。
“今日西六宮那邊好生熱鬧呢,原來是昌嬪娘娘入宮了呢。昌嬪娘娘真是好福氣,一入宮,便是一宮主位呢!”
昌嬪?
安陵容一怔,隨即才想起來,應該是佟佳蘊蓉。
她今日進宮了么?
自己似乎沒聽見什么動靜呢。
真是奇怪。
按理來說,自己既是未能住進承乾宮里,這剛剛修葺好的宮苑,也該落入昌嬪手里才是。
延禧宮距離承乾宮也近……
等等西六宮?
承乾宮是在東六宮的呀!
皇上竟沒讓昌嬪住進延禧宮里。
安陵容唇角閃過一絲冷笑,心中再不多想,只抱著瑾妤回了春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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