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姐姐!”
弘歷本來是垂頭喪氣的,一看見杏兒,眼睛都亮了。
杏兒十分意外,四阿哥竟然知道她叫杏兒?
“四阿哥認識奴婢?”
“我認得姐姐的模樣。”四阿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解釋道:“前些年還在圓明園時,我曾遇見過一回柔娘娘。”
“我給她請過安,那時候杏兒姐姐你便是在柔娘娘身邊的。我見過一次,故而是記得的。”
杏兒還是意外。
多年前……
那似乎還是她們頭一次去圓明園時的事情吧?
她只記得,四阿哥長得斯斯文文,格外有禮,但聽說皇上不喜四阿哥,倒也沒怎么把他放在心上。
他倒記得自己。
想到這個,杏兒臉上的笑容不免更加柔和了幾分,便道:“方才娘娘出來時,看見你似乎有些被凍著了,就讓奴婢帶您喝一杯熱茶,您要進來嗎?”
“好!”
弘歷猛一點頭,露出缺了一顆的門牙來,笑著道:“謝謝杏兒姐姐。”
聽著弘歷這般嘴甜,杏兒又笑了笑,顧念著規矩,便道:“你是皇阿哥,怎么能叫奴婢姐姐呢?”
“便還是叫奴婢的名字杏兒吧。不然給旁人聽見了,又該說奴婢不知禮數了。”
“杏兒姐姐待我這樣好。”
弘歷猶豫了一下,四處看看,確定無人,才道:“那我只在沒人的時候叫你杏兒姐姐可好?”
“這……”
眼看著可愛的孩子這樣堅持,杏兒也拿他沒法子,便點頭答應了。
茶房里,杏兒陪著弘歷喝了茶吃了點心,弘歷仿佛是有些餓,一碟子的棗泥山藥糕都給吃完了。
原本杏兒想拿了帕子幫弘歷擦嘴,卻見弘歷用袖子就擦了,那袖子還是膩膩的,顯然是穿了好些日子,都沒人幫他洗過。
“杏兒姐姐,以后我可以常來么?”
杏兒還在看,弘歷卻先發問道:“聽說五弟出生了,可惜我到現在都還沒見過五弟呢。我做了個布老虎,想要送給他……”
杏兒想起弘晞洗三禮和滿月時,皇上大擺宴席,闔宮里的人都來了,禮物如流水一般送進承乾宮里。
而身為四阿哥的弘歷,卻沒來么?
想起皇上對弘歷的態度,杏兒覺得,必是皇上不讓弘歷來的。
實在是個可憐的孩子。
“可以。”
杏兒想了想,又道:“不過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得空。這樣吧,每逢初一十五,你要是有空,就在午后來承乾宮的后角門喊我。”
“到時候我帶你見娘娘,見五阿哥都好,這樣可以嗎?”
一聽能來,弘歷自然是歡喜雀躍的,站起來蹦了蹦,高興道:“謝謝杏兒姐姐,你對我真好!”
“哪里。”
杏兒搖搖頭,愈發有些憐愛地看著弘歷了,心里想著,這樣一個懂事又聽話的孩子,皇上怎么偏偏不喜歡呢?
就因為出身么?
唉。
出身這種事,又哪里是弘歷自己能決定得了的呢,也實在是太殘酷了一些。
當晚。
皇上走后,杏兒就把白日里和弘歷的相處,發覺這孩子乖巧懂事,以及他仿佛被宮人苛待,連袖子都有些臟的事情和安陵容講了。
安陵容倒是不意外。
出身和際遇決定了一個人的性子,弘歷從小備受冷落,要是再不“懂事”一些,恐怕活都活不下去。
不過……
安陵容覺得,他也未必單純就是了。
他這樣的性子,加之又聰慧,不可能想不到以安陵容今時今日的得寵,她的兒子弘晞將來會到什么樣的高度。
弘歷究竟只是想尋求一個依附,讓日子過得稍微好一些,還是說有別的打算呢?
一時半刻拿不定主意,安陵容便對杏兒道:“他還小,出身又不好,難免被人排擠一些,但終究皇上對他也是不喜。”
“你得空照顧他些就是了,也不必來往太多,免得被人瞧見,又是一番口舌是非。”
這其實是出于謹慎的打算了。
情況未明之前,安陵容當然不會拿自己和孩子的安危來冒險。
“是。”
杏兒認真記下。
自然,對于安陵容說的話,她向來都是會遵守、執行的。
……
另一頭。
貞貴人離開后,原本是想回宮的,路過景仁宮旁,卻正好聽見兩個宮女正站在偏門處竊竊私語的聲音。
“浣碧姐姐,你若是把這件事辦成了,豈非幫皇后娘娘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到那時,地位自然比剪秋姑姑要高的,何必猶豫呢!”
說話之人,是個聲音比較尖細的小宮女,貞貴人并不記得她的聲音,但她說的話,令貞貴人十分在意。
辦成哪件事?
皇后的心腹大患?
是誰!?
貞貴人立即躲在了墻角,想要繼續偷聽。
果然,很快傳來了浣碧的聲音。
“別再提了,哪怕你以前跟著福貴人見過一兩回,那都是捕風捉影的事情。沒有實質的證據,咱們怎么可能扳倒得了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向滑溜,連皇后娘娘拿她都沒有辦法。更何況,她要封妃了,那樣風光無限,我是不想得罪的。”
浣碧語氣嚴肅,似乎并不認可那個小宮女的話。
“浣碧姐姐,浣碧姐姐!”
小宮女顯然是不甘心的,喊著還想過去追浣碧,二人就進了景仁宮里頭,再瞧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