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林兄,你我何須多禮!”
“來來來,請坐!”
錢士林也露出了一抹笑意:“此禮已不成敬意……多謝先生!”
他入了涼亭坐在了陳青藤的對面,他看著陳青藤的那張熟悉的臉,低聲說了一句:
“先生,他來了!”
陳青藤握住書卷的手微微一抖,徐徐合上了書卷,將這書放在了石桌上,這一過程很短,但他的心似乎已平靜:
“既然來了……也好。”
“他是來葬老鬼的。”
陳青藤的手又抖了抖:“老鬼死了?”
“嗯,老鬼死了。”
陳青藤取了火折子吹燃:
“老鬼這老東西竟然死了……何時下葬?”
他沒有問老鬼為何而死,死了就是死了。
若是死于仇家之手,他一個教書先生也沒有能力給老鬼報仇。
“許是今日。”
“葬在何處?”
“金陵山里。”
“哦……那我得去老鬼的墳前上一炷香。”
錢士林嚇了一跳:“先生不可!”
陳青藤點燃了茶爐,“老鬼于我有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上一炷香。”
“先生,金陵山里恐有危險!”
陳青藤將茶壺放在了茶爐上,眉梢微微一揚:“危險?也對,有危險才正常。”
他抬眼看向了錢士林,又道:“我有許久閉門未出,是不是帝京發生了一些事?”
“是!”
“哦……說來聽聽。”
錢士林沒有說,因為這一說要耽誤許多時間。
他沉吟三息:“先生,即安恐怕就要送老鬼的棺材去金陵山了。”
陳青藤一聽,笑道:“你很擔心?”
錢士林點了點頭:“我很擔心……畢竟當年是先生讓我去臨安修建了那處慶園,是先生讓我在臨安看著點即安的。”
“先生既然曾經對即安如此上心,想來現在也更是掛念才對。這、這便是我一大早趕來打擾了先生看書的雅興的原因。”
錢士林去臨安住在慶園,竟然是這位青藤先生的安排!
他用的是‘讓’字而不是‘請’字……他這個年約七旬的兩朝元老在這四十歲的教書先生面前表現的極為謙恭……
很顯然這位看似樸素的青藤先生的身世并不簡單。
陳青藤又微微一笑:“那時候他有些傻,我自然是不太放心的。”
“倒不是不放心女皇,她既然給他賜名即安字小富,顯然她并不會對即安做出不利之事……”
“女皇這個人,她其實是一個很重情義的人。”
“老鬼這個人……他也是個很重情義的人。”
“女皇和老鬼當年都欠了魏皇后的情,只不過他們二人之間頗有些嫌隙,彼此間一直在防備著對方,這對即安其實是有利的。”
他忽的一聲嘆息:
“我讓你去臨安,只是我還是不甘心罷了。”
“我不甘心即安他真的會那么愚鈍……瞧瞧,這孩子果然并不愚鈍!”
他的臉上又洋溢起了笑意來,茶水已開,他拎壺斟茶,笑道:
“這孩子非但不愚鈍,他比我所想象更加聰明!”
“他在最恰當的時候選擇了一個最好的方式讓天下人知道了他的大才華……”
他遞了一杯茶給錢士林,又道:
“曾經的他我有些擔憂,擔憂其未來,擔憂辱沒了魏皇后的名聲。”
“現在的他……他既然敢來集慶,他自然就有應對集慶風雨之法!”
“老鬼既然讓即安將他葬在集慶的金陵山里……他也一定有所圖謀。”
“死了的老鬼才是真的鬼!”
“生前他許有諸多顧及,現在他死了,他才會百無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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