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塔上。
女皇的手緊緊捂著腹部。
她的額頭有細密的汗珠兒。
她的面色已漸漸蒼白。
她的朱唇已沒有了血色。
老鬼依舊在她身邊,老鬼斷了一只手臂。
他的右手捂住左手的斷臂處,任由鮮血從指縫間流出,那只獨眼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堅定:
“陛下,再堅持一下,即安來了!”
女皇的鳳眼忽的露出了一抹光芒,她的聲音略顯虛弱:
“即安來了?”
“嗯,他很快就能救陛下下山!”
女皇笑了起來。
有陽光從對面的塔窗里射了進來,灑在了她的臉上,她的臉上仿佛有一朵花綻放開來:
“老鬼……你恨我么?”
“陛下,在老奴的心里,你永遠都是那個剛進宮的可愛的小姑娘。”
“……這些年我打壓你,甚至還傷了你,你都不恨我?”
老鬼也笑了起來,露出了那口漆黑的爛牙:
“老奴真沒有恨過你。”
“為啥?”
“因為你雖然做事任性了一些,但你的心真的并不壞。”
“你若是懷一點,心機多一點,當年就不會救下即安……即便當時救下,你也不會讓他在臨安長大。”
“我們在臨安見到即安的時候,老奴其實是很擔心的。”
“此前的即安是天下皆知的白癡,陛下不將他放在心上這很正常。可當即安的才華傳入帝京的時候……老奴真的怕了。”
“但你在見到即安的時候并沒有絲毫殺意,你甚至還很是欣慰。”
“就憑這一點,老奴就無法對陛下生出絲毫恨意。”
女皇的臉上笑意更濃,那是多了幾許欣慰:
“其實我很擔心你對即安動手,畢竟曾經你與安知魚走的很近。”
“安知魚帶走了魏皇后的長子,安知魚的野心極大……我很擔心你們對即安不利,這才將即安召來了帝京,為的是能保護他。”
老鬼沉吟三息:“你不是說陳平安早死了么?”
女皇的手將傷口捂得更緊了一些,臉上露出了一抹痛苦之色,但她依舊堅持笑著:
“當然是我騙你的,其實那孩子究竟有沒有活出來我并不知道。”
老鬼微微垂頭:“陛下,那孩子活著,他、他也不叫陳平安!”
女皇微微一驚:“那他叫啥?”
就在這時,這佛塔之下,有兩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轟……轟……!”
老鬼探出頭去,便看見濃煙滾滾!
李鳳梧將這兩枚拳頭大小的震天雷丟在了包圍著這佛塔的紅纓軍中!
定王妃霍紅纓有五千紅纓軍,留了一千給定王,剛才在大經堂死了一兩百個,這里依舊有近四千名紅纓軍女戰士!
她們很集中。
她們與這佛塔里的大內高手們正處于對峙之中。
李鳳梧放炮的水平已爐火純青!
定王妃知道這玩意兒在千丈原上給四大神將的近四十萬大軍造成了巨大的災難,她想要擋住,卻不料李鳳梧一直等到引信即將燃完,他才用光陰的手法將這兩枚震天雷以極快的速度丟了過去。
落地便炸!
頓時血肉橫飛哀鴻遍地!
這兩家伙嚇了慧覺大法師和安知命一大跳!
二人在那一瞬間躲閃去了另外一處佛塔后,他們沒有被爆炸的碎片所傷。
但霍紅纓卻大意了!
一枚碎片擊中了她的……左胸!
“啊……!”
霍紅纓一聲慘叫,右手捂住了左胸,左手拔出了劍!
她憤怒的一聲大吼:“殺死他們……!”
驚魂未定的紅纓軍尚沒有沖過來。
慧覺大法師出手了!
安知命也出手了!
李鳳梧一瞧……
“小心,兩個半步大宗師!”
陳小富怎么小心也來不及了。
圓覺大法師在空中高喧一聲‘阿彌陀佛’,手中禪杖便向李鳳梧敲了下去。
安知命從天而降,一掌向陳小富的腦袋拍去。
霍紅纓強忍著劇痛,一槍向魏公公刺去。
老鬼那只獨眼陡然一驚。
李鳳梧被圓覺大法師死死的纏住,魏公公與受傷的霍紅纓打得難解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