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停舟收起口供,問那禁軍,“王淵的尸首驗完了嗎?”
“一刻鐘前剛剛驗完。”禁軍道,“據仵作判斷,近幾個月內,他身上并無墜馬的痕跡。”
王淵是在宣州就已“死”了的人,當時王家人給出的死因是墜馬而亡,而此次驗尸證明,王淵并未墜馬受傷,足見兩個月前的“意外身死”皆是作戲。
“這次的死因呢?”陸停舟問。
禁軍道:“死于內臟破裂后大量飲水。”
“大量飲水?”陸停舟挑眉。
禁軍點頭:“我們發現王淵尸首的地方離他墜崖之處相距兩里地,他腰上有被樹枝攔截的傷痕,應是墜崖時被山上的樹掛住,這才沒有當場摔死。”
“但他仍然受了很重的內傷,從樹上下來后,往外走了一段路,大概是因為口渴,在溪邊喝了不少水,因此撐破內臟,出血而亡。”
禁軍將仵作的驗尸結果一五一十道出,段云開聽了,率先皺眉:“江湖上是有這么個說法,受了內傷之后,人會感到異常口渴,這時若大量飲水,便會爆體而亡。”
陸停舟沉吟:“王淵是武將,武將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段云開道:“我雖然沒受過那么嚴重的傷,但聽江湖上的弟兄說過,人在那種時候很難保持清明,或許只想著潤潤喉嚨,但不知不覺就會喝進更多。”
“段大俠說得沒錯,”禁軍道,“我們平常拷問犯人,也常遇到對方受了重刑,不求上藥,只求喝水解渴的時候。每當這時,我們就知道刑罰或許過重了。”
池依依在旁聽著,只覺大長見識。
難怪陸停舟說禁軍擅長審訊,這種審著審著就把人審出嚴重內傷的,竟然還很常見。
怪不得劉瑞肯招,她實在好奇,對方到底受了多大折磨?
她靜默不語,陸停舟朝她看了眼。
原以為她聽了禁軍所心里會膈應,卻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臉上甚至還帶了幾分求知心切。
他微微一哂。
早知不該小瞧她的膽量,他卻總忘了這點。
“回去再說,”陸停舟問,“院子里收拾干凈了嗎?”
禁軍怔了怔,看了眼他身旁的池依依,立時反應過來。
“我回去看看。”他道,“收拾好了我再來通報。”
禁軍走后,段云開才問:“為何要驗王淵的尸首?”
人是當著他們的面摔下山的,陸停舟還擔心其中有詐不成?
陸停舟還未答,就聽池依依道:“想是因為天熱尸首易腐,為了取得確鑿物證,才只能先在六盤村驗尸?”
王淵詐死而生,本該把他活著送回京城以作人證。
但他卻墜崖身亡,若只送具尸首入京,怕是還在路上就已腐壞,到時再想查驗尸首就難了。
所以陸停舟一不作二不休,干脆在六盤村剖了他,再將驗尸結果送往京城,以免節外生枝。
陸停舟贊許地看她一眼,對段云開道:“這兒沒你的事了,待會兒你收拾收拾,陪六娘一起去縣城。”
“不用我留下幫忙?”段云開問。
“不用。”陸停舟答得干脆,“你保護好她,就是幫了我最大的忙。”
這個“她”是誰,自然不而喻。
池依依怔了下,就聽段云開把胸膛拍得啪啪響:“放心,弟妹的安全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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