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就用他吧。”
蘇維德看了一眼有點愣的小伙子,對著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我還得多熟悉幾天呢。”
“那您先忙,回頭我再給您匯報工作。”
李學武點點頭站起身,對著有些發蒙的顧城交代道:“蘇副主任剛來,需要熟悉廠里的情況,我推薦了你來擔任秘書工作。”
“機關車隊的工作你交接一下,暫時交給副隊長。”
不等顧城反應,他嚴肅了表情,叮囑道:“一定要做好領導的服務工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溝通,也可以跟委辦梁副主任溝通。”
“就這樣——”他看向蘇維德點頭說道:“那蘇副主任,我就先回去了。”
“謝謝你的幫助——”
蘇維德站起身,很是客氣地與他握了握手,送了他到門口。
顧城呢?他還愣著呢。
早就沒有了自信張揚。
就像被主人丟在路邊的小狗,滿臉的錯愕和驚慌失措。
我做錯了什么?
不要刊載。
一些硬性和軟性的條件都夠了,李學武安排他進步,不算謀私,很正常的步驟。
顧城是與他同期的,這幾天可沒少羨慕彭曉力的青云直上,好運連連。
沒想到,剛羨慕嫉妒完好基友的運氣,期望李副主任多看他一眼的時候,他倒霉了。
“我都要哭了啊——”
顧城真是要哭出來的模樣,給彭曉力和李雪說道:“我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
“看出來了,語無倫次的。”
李雪打量了他一眼,說道:“給廠領導當秘書,不是你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機會嘛。”
“就是啊,別得了便宜賣乖啊——”
彭曉力明知道顧城什么心思,這會兒故意逗他道:“現在我都要羨慕你們了。”
“咱倆換成不成?別羨慕我——”
顧城拉著彭曉力的胳膊說道:“你去給蘇……蘇副主任當秘書,我去服務李副主任。”
“你當紅星廠是你家開的?”
彭曉力一甩胳膊,撇嘴瞥了他一眼,道:“我就是安慰安慰你,你咋還順著桿子往上爬呢,倒反天罡了屬于嗷!”
“我就知道——”
顧城懟了他一杵子,撇著嘴角說道:“兄弟有難了,你就站在那看熱鬧是不是!”
“別說的這么夸張——”
彭曉力見李雪偷笑,無奈地拍了拍顧城的肩膀勸慰道:“蘇副主任可是廠領導啊。”
“你這也算一步登天了。”
他挑了挑眉毛,說道:“不過你也別著急賣乖,蘇副主任可能已經知道咱們的關系了,說不定用你幾天就不用了呢。”
“當然了,這是我猜的。”
見顧城要急,彭曉力按住了他的肩膀,道:“我是衷心地希望你有更好的前程。”
“你想吧,李副主任推薦你到這個位置上,也是希望你有個好的發展機遇對不對?”
“我怕就怕這個啊——”
顧城懊惱地說道:“明知道我……對吧,李副主任為啥還推薦我去給他當秘書。”
“更讓我糊涂的是,他就用了我!”
他拉著彭曉力的胳膊講道:“我現在最怕的就是他問我關于……嗯,你懂的。”
“現在大家都跟我喊顧秘書,真被退回去了,你說我這臉往哪擱,不成大笑話了嘛!”
“哎——我聽明白了!”
李雪點了點他,挑眉道:“你是既不想夾在中間為難,怕跟著蘇副主任為難落難,又不想丟了這次機遇,又回不到機關車隊對吧!”
“知我者,李雪同志也——”
顧城一把拉住了李雪的手,感慨著說道:“沒想到我在機關混這么久,還是你懂我。”
“噦——”
李雪被他惡心的翻了個白眼,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是不能。
還是彭曉力看不下去了,心里警鐘當當地敲,有種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的感覺。
他邁步隔在了兩人之間,攬著顧城的肩膀說道:“你看你,著啥急,把手撒開。”
“我們這不是幫你想辦法來了嘛。”
彭曉力使勁挑開了顧城的手,推著他站在了窗邊,提醒他道:“我跟你說啊,做秘書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忠誠。”
“這我不用你教——”
顧城瞪了瞪眼睛,很是干脆地說道:“我對李副主任忠心耿耿,日月可鑒……”
“嘟——打住——”
彭曉力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強調道:“我說的是對組織的忠誠!”
“馬屁精——”
李雪在一邊翻了個白眼,嘀咕道:“李副主任才不需要你的忠誠呢。”
“哎、哎,聽我說——”
彭曉力按住了還想表忠心的顧城,安撫道:“你就沒想想,委辦那么多精兵強將,李副主任為啥要安排你去給蘇副主任當秘書?”
“為啥?我也想知道呢。”
顧城皺著眉頭說道:“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臥底,可我不想當臥底。”
“你特么能不能正常點?”
彭曉力像是看傻嗶一樣看著自己的好兄弟,皺眉道:“你當李副主任是什么人了!”
“就是,小人之心——”
李雪同樣皺眉道:“我二哥絕對不會這么做的,你別胡思亂想行不行!”
“是溝通的橋梁,懂嗎?”
彭曉力點了點顧城的腦門,道:“你特么窮人乍富,鉆牛角尖里了,好好想一想。”
“你是需要保持一顆對組織絕對的忠心就夠了,別特么自以為是地胡搞亂搞。”
“真的?”顧城有些不信地看了兩人一眼,問道:“我用不用去問問李副主任?”
李雪陰沉著臉提醒道:“我二哥會打死你的——”
——
蘇副主任來廠,在機關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動,在基層倒是沒怎么反饋。
而就在年關將至的時候,委辦全部門通報了一則消息,是關于原副廠長聶成林的。
在通報中強調了聶成林對組織不老實,不忠誠,非但沒有積極改造思想,反而錯上加錯,搞小動作等等。
對聶成林的懲罰是調離營城造船廠,去往鋼城繼續勞動改造。
通報中還對負有監管責任的營城船舶主任徐斯年進行了批評。
當然了,對徐斯年的處理只有批評,并沒有進一步的處罰。
明眼人都知道,老徐這是無妄之災。
聶成林在營城船舶的監視和勞動改造一直都是由師弱翁來完成的。
早不批評,晚不批評,只等師弱翁回來幾個月出事了才批評,你說這是因為啥?
機關里有人說師弱翁報復李懷德的一盤棋是聶成林幫忙參謀和布局的。
目的就是借程開元掀翻李懷德,執行的人就是師弱翁,幕后黑手則是聶成林。
聶成林要報復李懷德情有可原,師弱翁發什么瘋?
太好理解了,任是把誰丟去營城船舶大半年,跟著工程隊挖泥巴,都會對拋棄自己如棄子的領導恨之入骨。
更何況是偏激的書生意氣師弱翁呢。
這份通報沒有經李學武之手,而是由新的管委辦副主任梁作棟處理的。
李學武看到這一通報的時候,正在鋼城參加紅星廠遼東工業領導小組辦公會議的徐斯年打來了電話。
在電話中老徐足足跟他訴了十多分鐘的苦,只說機關的工作不好做,分廠的工作更難熬,什么臭狗屎盆子都能掉腦袋上。
李學武也清楚,徐斯年并不忌諱老李的厭惡,他是在提醒自己,這么突然的情況,必須有所控制。
他在京的作用就是給身在分廠的同伴遮風擋雨,更要把脈把關。
李學武能說什么,還能說跟新來的副主任沒有溝通好,沒有工作默契?
通報已經發出了,默默地聽著就是了。
機關組長級干部陸陸續續地外放到任,籌備組建專業廠和專業分公司。
這個時候廠機關里正是亂的時候,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能發生。
新人要出頭,積極表現自然很正常,他在保衛組是組長,在管委辦可還是副主任。
人家也是副主任,沒有義務跟你匯報工作是不是?
撂下鋼城的電話,李學武收拾收拾,叫了彭曉力準備下班。
問題永遠處理不完,就像工作一樣干不完。
李學武把單位的爛糟事拋開在腦后,只要大方向不出問題,小問題會有人解決的。
回到家,看著溫馨的燈光,歡樂的兒女,爾虞我詐就留在了大門外。
“爸爸,我要放炮——”
李姝看見爸爸回來了,顛顛地跑了過來。
也不等他換了拖鞋,便推著他說道:“你教我吧,爸爸——”
沈國棟幫忙置辦的年貨,昨天送來家里,鞭炮就堆了一小堆兒,可叫李姝知道了。
“放炮?放什么炮。”
李學武好笑地彈了閨女一個腦瓜崩,逗著她道:“爸爸可不會放炮,只會自摟胡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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