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散貨他不管,散去哪里他不管。
他的目的很簡單,要把這些人的膽子養肥了,胃口撐大了,越大越好。
一等時機成熟了,就輪到他帶著人來收麥子了。
套路很簡單,名單和情況他都有,聯系地方主管部門一抓一個準。
抓到這些人狗急跳墻,無處躲藏,到時候及時雨大胸弟閃亮登場。
臺詞他都想好了,只要有我一口粥,就不會讓諸位兄弟餓死。
什么?你們想賺錢?
這是當然,都瀟灑慣了,誰會愿意跟你這喝粥啊!
我們得吃香的喝大的!
豪氣干云,義薄云天的大胸弟也是道上混的,兄弟們開口了,自然不能拒絕。
他要給眾人指條明路,明路的勁頭是星辰大海。
什么?你們沒有船?
你看看,這個時候就看出兄弟的重要性了吧!
你們沒有,我有啊!
我有門路搞到船,我出貨,我收貨,你們只需要把船開過去,再開回來,發家致富海上路,人人都能當首富!
大家都是兄弟,你們從我這里賺了多少我清楚,船一定合適賣給大家,都是嘰霸兄弟!
奉城的經銷網絡被犁過一茬,該抓的抓,該跑的跑,交道口回收站的入駐便順其自然了。
市場還是那個市場,只不過是更規矩了,更方便了。
當然了,是交道口回收站方便了。
(你看,我都沒寫回收站全名,誰敢說我水的,你們摸摸自己良心,不會痛嗎?)——
“聽說了嗎?”
彭曉力借著取材料的工夫給李雪低聲提醒道:“師副主任要回來了。”
“誰?哪個師……”
李雪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彭曉力示意了管委辦的方向,這才挑了挑眉毛,問道:“不是說……你咋知道的?”
“不算小道消息,基本上已經定了。”
彭曉力扯了扯嘴角,輕聲解釋道:“聽說是李主任親自安排的,名義嘛——”
他頓了頓,這才哼聲道:“不重要,對不對?”
“工作優秀,思想先進……想要調他回來,李主任有一萬個理由。”
“為什么?”
李雪看著湊過來的彭曉力,眼神輕掃,不著痕跡地撤了半步。
這又沒人,用不著湊在一起說話,小點聲就是了。
經過了二哥的那次盤問和提醒,李雪也知道注意跟彭曉力之間的距離了。
一個是不想讓他誤會,二一個是不想讓其他人誤會。
彭曉力誤會了要傷心,其他人誤會了要多嘴。
她今年才十七歲,就像她二哥說的那樣,用不著這么著急地找對象。
家里沒限制她,更沒提什么找對象的條件,已經給了她很多的自由。
只是她二哥提的那個要求,她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頭。
能站在二哥面前站直了說話的……彭曉力指定站不直的。
彭曉力都站不直,又有幾個能在二哥面前站直了的。
有的時候,自己哥哥太優秀了,妹子找對象的時候也犯愁。
“具體的沒法說,”彭曉力還沒覺察到李雪的異樣心思,猶自強調道:“只可意會,不可傳,說出來就不靈了。”
“怯——”
李雪抱了文件,瞥了他一眼提醒道:“亂傳閑話,小心領導批評你了啊!”
“我這算情報互通,你不用謝我了。”
彭曉力笑著逗了一句,掃了一眼辦公室里,趁著這會兒沒人,有些拘謹地問道:“晚上你有空嗎?”
不等李雪回答,他支吾著說道:“朋友送我兩張電影票,你要是有空的話……”
“有空是有空,演的什么呀?”
李雪瞅了他一眼,問道:“你還有這樣局氣的朋友呢?”
“呵呵,他臨時有事——”
彭曉力胡編了個理由,掏出兩張電影票說道:“《平原游擊隊》,現在只有這種片子了,還是剛剛復映的。”
“沒意思,我看過三遍了。”
李雪微微一笑道:“你問問其他同事吧,或者叫上顧城。”
她示意了門口進來的男青年說道:“你們倆去看,不正合適。”
說完,抱著自己的文件同顧城打了個招呼便出去了。
顧城看了李雪的背影消失,這才轉過身來,意味深長地打量起了好基友。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彭曉力竟然有這份小心思啊!”
他掃了一眼對方手里的電影票,好笑地說道:“我說你死乞白賴地排隊買電影票是為了啥呢,原來是……”
“我就是想自己看,怎么了?”
彭曉力收起失落的情緒,把電影票揣進了兜里,收拾著桌上的文件理也不理碎嘴子顧城。
顧城打量著他,問道:“真動了心了?”
“不是我說你啊,你真是狠啊,”他坐在了椅子上,搭著腿微微搖頭道:“不張牙則已,張嘴就往肉上叨啊!”
“我可提醒過你啊,她可不是你輕易能碰的人,這是紅線了,同志。”
“該干啥干啥去——”
彭曉力心里正煩著呢,抱起文件往外走,嘴里不耐煩地說道:“嘴嚴實點啊,小心我殺人滅口!”
“你倒是把電影票留下啊!”
顧城敲了敲桌子,不忿地喊道:“活該你……”
一想到好基友現在的心境,本來就是三胖子了,就別再給一棒子了。
只是想到彭曉力的心思,他也是搖了搖頭。
正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站在他的角度,旁觀者清,更能看出李雪不適合彭曉力。
彭曉力太油了,在機關里待了這么多年,早沒了年輕人的朝氣和心氣。
他自己當然不清楚,更不知道失敗的原因是什么,絕對跟電影沒關系。
是李雪有自己的目標,也有小姑娘的驕傲,彭曉力這樣的人,眼界和未來已經定型了。
一個一心想考大學,家里不是大干部就是大學生的小姑娘,能“自甘墮落”?
當然了,不是說跟彭曉力在一起就是墮落,而是精神層面的。
兩個人在一起應該是互相支撐,積極向上的,否則早晚得散。
彭曉力身在局中,還沒想透徹,無論他是攀高枝也好,還是真心喜歡李雪也罷。
問題的關鍵不在李學武那,而是李雪這姑娘本身都不會選擇他。
所以說,電影是無罪的,你要是不看可以送給我啊!
好兄弟可以陪著你!——
“機關人事變革的步子可以再快一點,谷副主任。”
李懷德在周一的廠辦公會議上點了谷維潔的名,他手里的鉛筆敲了敲手邊的文件講道:“再快一點。”
“李主任,組織處這邊已經在推進這項工作了,”谷維潔微微皺眉強調道:“如果貿然加大壓力,我怕……”
“我很理解大家的難處,欲速則不達嘛。”
李懷德點了點頭,但還是講道:“時不待我啊,同志們。”
他目光從谷維潔這邊掃向班子所有成員,包括回來開會的董文學。
“今年紅星廠接連上馬了幾個大項目,去年立項的項目又接連上線運營。”
李懷德雙手交叉壓在了文件上,很是認真地說道:“不僅僅基層的同志有壓力,就連我都切實地感受到了這種壓力。”
“委辦組織各部門提交上來的工作報告大家也都看了。”
他示意了李學武這邊一下,又繼續講道:“可以預見的,今年下半年紅星廠的人事形勢要更加的嚴峻,更要經受住考驗。”
“更多的年輕干部涌現出來,更多的機會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他聲音驟然變得嚴肅了起來,松開右手握了握拳頭講道:“而基層骨干的短缺是不爭的事實,年輕人還沒有足夠的經驗和閱歷挑大梁。”
“我們要讓水活起來,把基層需要的干部從機關選出來,送下去,讓他們鍛煉成長。”
李懷德語速放緩,態度也和氣了許多,他講道:“把更多的年輕干部提上來,到機關里磨練性子,學習和成長……”
……
“瞧出來了嗎?”
景玉農放下手里的咖啡,瞅了一眼辦公桌對面的李學武提醒道:“來者不善啊。”
“呵呵——”
李學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地說道:“您才是來者。”
“我……”
景玉農一口氣噎在嗓子里,頓時覺得嘴里的咖啡不香了。
嗯,他送的咖啡一點都不好喝,要不是怕過期,我都懶得喝,哼——
“師弱翁調回來的消息……你不會不知道吧?”
景玉農看著老神在在的李學武,瞧著他裝模作樣就很生氣。
她挑眉問道:“你覺得調他回來是為了什么?”
“總不是為人民服務的。”
李學武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眼看向對面,眉目嬌嗔,寒星點點,生氣了?
“李主任早就有心整頓人事工作,您又不是不清楚,何必問我。”
他終究是沒那個硬心腸,把對面的幽怨當看不見。
“分工調整,我早在電話里跟您溝通過了,回來以后我也給您解濕了。”
“我不信,”景玉農微微瞇起眼睛,看著他說道:“我不信你就這么服軟了。”
“你也不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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