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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7章 就怕沒好人

      這特么還沒到年底呢,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請)

      就怕沒好人

      他現在對于這種風向一無所知,更無法把握人事變動的結果,前期的一些布局全被打亂了。

      尤其是針對保衛組的,李學武在經營和管理方面有著絕對的把控能力,真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那種。

      他偏偏不信,非要在李學武的后花園里炸他一個大洞出來,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蠅營狗茍。

      保衛工作抓不住,人事工作沒影響,他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上周同汪宗麗去看望上面領導,他們兩個在車上爭辯的話猶自回蕩在他耳邊。

      對于李學武的能力,他嘴上不服氣,可心里提防的很。

      李懷德帶著李學武去羊城,他好一陣閃賺騰挪,努力編織的成果,結果在他們一回來就出現了問題。

      到底還是根基太淺,可用之人實在太少。

      只貿易項目一件事,李學武便助李懷德穩定了大學習活動開展以來的惶惶人心。

      軋鋼廠的發展和進步是有目共睹的,任憑外面的風左搖右擺,可兩人搞經濟的決心巋然不動。

      可怕就在這一點了,軋鋼廠的工人就吃他們這一套,有錢誰都樂啊。

      程開元也不是沒有下過絆子,谷維潔在分房儀式上出的亂子就是他策劃的,日商來廠參觀參會也是他的布置。

      可結果呢,每一次都是保衛處穩定局面,人事處協調問題,經貿組出錢擺平產生問題的人。

      聽說昨天李學武在谷維潔辦公室里發飆,把人事部門的人叫過去開辦公會,有人還給他打電話陰陽怪氣,說這說那的。

      程開元真是有些惱火的,他緊張的是李學武去山上調研,去經貿組和人事培訓部門調研,這件事他還沒知道。

      回頭一問才知道,他安排的棋子私自外出約女同學賞雪去了。

      特么的,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程開元瞥了面紅耳赤的周勇一眼,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這樣的人是怎么給楊元松當秘書的,或者說楊元松連這樣的人都用,他被一擊即潰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個周勇跟在領導身邊這么長時間一點長進都沒有,連這么一點工作都做不好,還能指望他什么。

      程開元在工作上是很有能力和想法的,不然京城機械二廠也不會發展的這么好了。

      但是,干部調職經常會出現的水土不服讓他給遇到了,他現在是不服李懷德,也不服李學武。

      老李是走了,可小李還在家呢,他連大一點的動作都不敢,談何掌控啊。

      汪宗麗勸他重視李學武,尤其是要關注李學武的一些看起來無關緊要的布置。

      程開元已經很重視了,比特么對李懷德都要重視,可依舊看不懂,甚至都特么看不見李學武在干什么。

      一想到這里,他就生氣,使勁兒拍了一下桌子,疼的手直麻。

      秘書探頭探腦地從門口往里瞟了一眼,見他火著,趕緊閃身躲了。

      這是廠辦出來的秘書綜合技能了,程開元看見了也只當沒看見。

      這秘書是當初徐斯年給他安排的,他初來乍到,用誰都一樣。

      可就是這小子的油頭滑腦,讓他有的時候真想踢他的屁股。

      不過聽說李學武也從廠辦選了一名秘書,就是不知道對方選的那個跟他的這個是否都一個德行。

      一想到李學武也面臨著他的難題,心里頓時舒服多了。

      不過李學武同人事處的動作還是要關注的,就像汪宗麗所說,這頭猛虎善于在細微之處布局。

      上周見的領導也在有提到李學武,說這個人心思極為細膩,做事看似隨性圓滑,實則狡詐狠辣,陰狠異常。

      這么多人都在提醒他,他自己也是設身體會過的,如何能不警覺。

      從保衛組里傳來的確切消息,蕭子洪去過山上的訓練場,更是跟保密部的人有過接觸。

      這雖然是正常的工作范圍,可恰恰就發生在日商代表來談判的期間,也正是他所策劃的那起行動之后。

      當聽得保衛組開始人事變動的時候,他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這反應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從那邊反饋回來的消息看,怕不是對方還有更大、更多的動作。

      結合老狐貍李懷德在這個時間敢離開軋鋼廠,對方絕對有大陰謀在等著他。

      沒有人會被咬了一口之后選擇默不作聲,尤其是李學武這樣出了名的睚眥必報之輩。

      他剛剛摔了的報紙就跟這件事有關聯,似乎老天都在幫他們跟自己作對。

      十一月十六日,《工業報》報道:上面指示由谷、余二人主持召開五部、七市及各大區有關負責同志參加的工業交通座談會。

      這里五部指的是:冶金、水電、鐵道、化工、機械。

      七市指的是:京、滬、津、沈、哈、漢、穗。

      全國主要工業交通力量都集中在這些部門和城市的手中。

      軋鋼廠位于京城,又歸屬冶金部門管轄,新聞報道的問題首當其沖。

      在座談會上,領導們主要討論了工交企業“大學習”活動的問題。

      參加座談會的同志在發中,對工交戰線十七年的成績作了充分肯定。

      主張分期分批搞“大學習”,反對全面鋪開;不贊成在工人中建立聯合學習組織和在工交企業間開展聯系;要求正確處理好變革和生產的關系。

      這是什么?

      這就是一塊磚頭,正拍在程開元的腦門上。

      他想干什么?

      他想給軋鋼廠打開一道缺口,讓外面的風吹進來。

      只有大學習的風刮起來,軋鋼廠這張桌子才會重新洗牌。

      程開元不在乎風吹進來會給軋鋼廠帶來什么,更不在乎是否對正在高速發展的貿易經濟有什么影響。

      因為在心底里他就對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很反感,很排斥。

      按照他的管理思路,軋鋼廠更應該專注于工業發展,把心思放在軋鋼上,突破技術,縮減成本和人力,攥緊拳頭攻堅克難。

      當前軋鋼廠在京城鋼鐵工業企業里的排名是很靠前的,但這都是在軋鋼工業的稀缺性,以及計劃經濟的必然性所造成的。

      李學武在會議上所提到的輕重工業綜合發展,打造多元化工業生產目標,實現資源反饋的話,在他看來全是無稽之談。

      貪大求全在前幾年已經實驗過了,后果很嚴重,整整拖慢了工業發展十幾年的腳步,到現在仍然在彌補傷口。

      程開元不是沒有仔細研究過這份工業體系建設方案,他不反對軋鋼廠工業發展,而是反對李懷德同李學武的冒險行為。

      同外商合作,無疑是與虎謀皮,引入國外的資本勢力,必然會對整體經濟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他的這種想法得到了工業部門那位領導的肯定,特別支持他重新掌握軋鋼廠這艘船的舵把。

      所以,就算是風雪交加,程開元依舊是在謀劃如何讓軋鋼廠春回大地,扭轉乾坤。

      這軋鋼廠也該變變天了,再讓李懷德和李學武這么的搞下去,真就……

      ——

      “嘿,您還別說,我覺得現在挺好的”

      傻柱左右看了看,見廠區路上大家都在掃雪,沒人注意他們,小心翼翼地從兜里掏出一小點滴瓶。

      “可想死我了!”

      楊鳳山一把抓住了傻柱的手,奪過那點滴瓶扭開瓶塞就往嘴里灌。

      “嘿~嘿~您慢點~再嗆著您!”

      傻柱這人倒是很實在,活的也很存粹,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

      楊廠長雖然倒了,現在還是被監視審查階段,可他就敢給送給養。

      瞧見楊廠長喝的急,他又從兜里掏出一只鴿子來,趁沒人注意,直接塞到了楊鳳山兜里。

      “趕緊的,去廁所!”

      “廁所?”

      楊鳳山摸了摸兜里還熱乎的紙包,抬起手一聞竟然是肉的味道。

      他也只顧得問了這么一句,隨后四下里踅摸了一圈,將手里的鏟子遞給了傻柱,偷偷溜進了廁所。

      “呵呵~”

      傻柱看了一眼廁所里面,嘴里偷樂,心中卻是感慨,一廠之長做到了這個份兒上,可真是夠沒勁的。

      哪里像他,現在可是牛嗶的大發了!

      食堂的小班長,手里管著大食堂,想吃什么拿什么,沒人敢管他。

      以前是有楊廠長罩著他,現在是李主任和李副主任同時罩著他。

      他多聰明啊,通過觀察李學武對李懷德的態度就知道怎么跟領導相處了。

      這廠里風云變幻大王旗,可終究不是得吃飯嘛。

      換廠長可以,換他這廚子試一試!

      別看招待所里安排了錢師傅師徒幾個,可他們這行有規矩呢。

      在招待所里,他過去了,錢師傅絕對好客氣招待,但他絕對不會在錢師傅面前拿大。

      反過來也是一樣,領導要是安排錢師傅帶人來大食堂主持工作,對方絕對不會接這茬兒。

      你再看小食堂那邊,他和錢師傅輪流去值班,關系處的好著呢,領導可不就好了他們這一口嘛。

      不怕有競爭,就怕沒好人。

      抓住了李主任的胃,又抓住了李副主任家里人的胃,他這小日子不要太逍遙。

      媳婦兒也有了,眼瞅著孩子也要有了,滿食堂打聽打聽去,誰有他牛嗶啊。

      以前食堂主任老郭跟他比比劃劃的,現在你看他敢嘛。

      以前都說領導怎么著,你看看這楊廠長,曾經的風云人物,現在怎么著了?

      一瓶酒,一口肉,都能忍著去廁所里偷吃,可見這干部也不是那么好干的啊。

      “哎呀,真是想念這一口啊”

      在廁所吃飽了的楊鳳山感慨著走了出來,閉目瞎眼也沒看看外面就來了這么一句。

      剛好有個小年輕的準備上廁所,瞧見楊廠長從廁所出來還猶豫著要不要打招呢。

      聽見他說的這么回味無窮,臉都惡心綠了。

      楊鳳山這會兒也瞧見他了,見對方的臉色,也知道自己被人家誤會了。

      他也是老臉一紅,差點羞死在這冰天雪地里。

      幾步走到路邊,瞧見傻柱背對著自己在那抽煙,有心埋怨他一句,咋不給自己看著點,又想到自己還沒謝謝人家的酒肉呢。

      “柱子,實在感謝,我這真是三月不知肉味了”。

      楊鳳山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喝完了的點滴瓶塞回到了傻柱的兜里。

      傻柱也是沒在意地擺了擺手,將手里的鏟子抵還給了對方。

      “我這都是慷他人之慨”

      說著話,扔了手里的煙頭,笑著解釋道:“酒是李學武的,鴿子也是人家送給他的,我這也算是借花獻佛了”。

      “呦!”

      楊鳳山很是意外地看了傻柱一眼,一摩挲嘴巴子,笑著說道:“不能當面感謝李副主任,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啊”。

      “嗨~謝不謝的,他也不在乎”

      傻柱抖了抖身上的大衣,笑著說道:“頭來之前我就跟他打過招呼了,他還讓我關照一下您家里”。

      “可惜了,沒進去門”

      他聳了聳肩膀,解釋道:“去您家敲門,鄰居說您愛人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了”。

      “嗯,我知道了”

      楊鳳山神情黯然地點了點頭,道:“你有心了,回去替我謝謝李學武同志”。

      這一次,他沒有再叫李副主任,或者李副組長。

      李學武是軋鋼廠主管安全和監察的第一負責人,他這戴罪之人的家屬自然也在對方的監察范圍內。

      這種刻意的提醒也只有傻柱這樣沒心沒肺的人才聽不出來,甚至真的去他家問了。

      哪里還用問的,他愛人什么時候走的,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恐怕都在李學武的案頭上擺著呢。

      至于對方為什么會讓傻柱來提醒自己,這就不是很清楚了。

      但有一點他能確定,那就是李學武絕對跟李懷德不是一路人。

      “您也別多心,可能是走親戚去了”

      傻柱忒也不會安慰人的,就他那個腦袋瓜子都能想得到出了什么事,還想著蒙騙楊鳳山呢?

      楊鳳山微微一笑,看著傻柱甚是可愛,傻的可愛。

      他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又是真正經歷過風風雨雨的,走過那段歲月的,還用得著他來安慰自己?

      本來夫妻之間的感情基礎就很淡薄,再加上小舅子一事,說妻子對他沒有意見怎么可能呢。

      后來其實他也有想通,為什么李懷德從多個角度都沒有攻破他的堡壘,偏偏從他的家庭入手,一下子就將他拽下了馬。

      這里面要說沒有什么問題,他是如何都不會相信的,更何況李懷德現在遮遮掩掩的不來動他,又是如何的心虛。

      所以嘛,想得通,看得清,他早就釋然了。

      被留置監察勞動的這段時間里,也不是沒有人來找過他,可都被他拒絕了。

      首先是李懷德已然站穩了腳跟,再就是董文學和李學武在推波助瀾,頂李懷德上位。

      最后就是谷維潔和景玉農,以及薛直夫等人的態度,直接決定了軋鋼廠要穩定,不要爭斗的根本目標。

      前期如何爭斗都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所有人都在求穩,求發展,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站出來要搗亂,就是他們所有人的敵人。

      包括楊元松也好,還是上面來傳話的人也罷,他真正離開了那個位置,反而看的愈加清楚。

      以前的軋鋼廠就是一盤散沙,被他和楊元松調節的沒人敢炸刺。

      可逐漸的,以董文學和李學武為核心的基層勢力慢慢崛起,并且聚攏在兩人周圍開始發展成為了今天這個軋鋼廠最厲害的小團體。

      最明顯的標志就是董文學上任煉鋼廠,李學武智斗付斌在保衛處站穩腳跟。

      等他發現這個小團體對于軋鋼廠的發展和平衡已經產生危害時,對方的勢力已成。

      尤其是在李懷德主動聯絡之后,又與谷維潔站在了一邊,再有人想動他們,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楊鳳山不是沒有想過要來一把狠的,哪怕是刮骨療毒。

      可事實證明,毒還在,腿讓人家給打折了。

      他的左膀右臂,一個被判,一個背叛,剩下一個還被踢出了核心,日子比他還不如了。

      怨不得從那以后,聶成林再也沒來照過面,直恨他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呢。

      “沒啥事兒,就是跟您嘮叨嘮叨”

      傻柱緊了緊身上的大衣,突然的一笑,道:“李學武他爸上次回來給我瞧了瞧,說我有病,得多跟人接觸,多寬心,我也勸您多寬心”。

      “是嘛~什么情況這是?”

      楊鳳山伸手捏了捏傻柱的胳膊,壯得跟牛犢子似的,沒看出啥毛病來。

      “不是身體上的毛病”

      傻柱倒是灑然一笑,示意了自己腦子,又突然覺得不合適,再點了點自己的心口,道:“說是郁結,鉆牛角尖了”。

      “你還有煩心的事,還能鉆牛角尖?”

      楊鳳山頗為詫異,好笑地攬住了傻柱的肩膀拍了拍,道:“想想老哥我吧,你瞧我都混成啥樣了,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可日子不也得照樣過嘛!”

      “就說這酒,就說這肉,你不也是想吃就吃,總比我要強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示意了剛才去偷吃的廁所方向,大聲笑道:“哈哈!想我,就是要吃,也得去那里吃!”

      “噦~~~”

      卻是剛才跟楊鳳山照面的小伙子剛蹲完了坑從廁所里出來,聽見他的話,臉色湛青,一個沒忍住,直接在廁所門口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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