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洪也知道自己露怯了,聽了彭曉力的解釋,看了余大儒一眼,明顯的感覺到了對方看向自己身后的驚訝。
看來彭曉力所說不假了,這玩意兒還真不容易發現的那種。
余大儒倒是對彭曉力關于這些裝置的了解有些驚訝,笑著問道:“你不是李處長的秘書嗎?”
他的稱呼還沒有改變,依舊是以前的習慣,不過他倒是在李學武的辦公室見過彭曉力一面,記憶力很好的樣子。
彭曉力看了他一眼,對方鷹一樣的眼神讓他很不習慣,不過對方的話還是要回答的:“我母親是電子廠的,這些玩意我從小就玩的”。
“哦~~~”
余大儒好像了解了,又好像沒太在意,面帶笑容地點點頭,好像就這么過去了一般。
“能查到是誰安裝的嗎?”
蕭子洪沒理會余大儒的閑蛋,陰沉著聲音追問道:“或者能確定是什么時候安裝的嗎?”
“抱歉,這兩點都不能確定”
余大儒很是遺憾地探了探手,道:“我不是神仙,如果沒有貴廠的支持,算卦也不靈啊”。
蕭子洪一聽這話就是眉毛一跳,打量了對方一眼,緩緩點頭,明白了什么似的。
可站在他身后的彭曉力還糊涂著呢,見蕭副組長點頭,他就更糊涂了。
什么呀?!
他說什么了呀?!
你明白什么了呀?!
這特么是在打啞謎嘛!
“那就按照領導的意思辦”
蕭子洪并沒有再問這件事,而是看向了身邊站著的張松英,問道:“這里的事沒有擴散影響吧?”
“沒有”
張松英看了一眼余大儒,給蕭子洪解釋道:“一早上我便跟管委辦匯報了這邊樓房漏水的情況,管委辦通知,采購會議已經改到保衛樓了”。
“那就好”
蕭子洪點了點頭,示意了門口方向,凝眉問道:“服務人員沒有問題吧?”
“難免的,只能用整修開遮掩了”
張松英面色嚴肅地回道:“剛才又是敲,又是打的,誰都知道這邊在施工”。
“沒關系”
余大儒聳了聳肩膀,道:“李處長說了,不用詢問招待所的服務員,我們不會越俎代庖的”。
張松英看向他正色說道:“關于這一點我無法給您解釋說明,還得勞煩您跟李副主任協調”。
“當然~”
余大儒理解地點了點頭,笑著示意了蕭子洪道:“如果不是這樣,相信也不用您來協助我這個案子了”。
“沒關系,保衛組所有人都可以用”
蕭子洪聽得出對方話語里的輕視,沒在意地回了一句。
見對方沒再說什么,點點頭,說道:“那就這樣,你們多辛苦”。
說完也不給余大儒跟他握手的機會,帶著彭曉力轉身就出了門。
余大儒看著對方孤傲的聲音,好笑出聲,再見張松英冷著臉站在一旁,玩笑似的問道:“您不會是在生蕭副組長的氣吧?”
張松英轉頭看向他,饒有諷刺意味地抬了抬眉毛,冷哼一聲,道:“看來您真該學學什么叫做人情世故了”。
“呦!別生氣嘛~”
余大儒跟李學武當然不敢這樣,可在他辦案的時候習慣性地油腔滑調,陰陽怪氣的。
跟蕭子洪沒說兩句就被冷落,早上來的時候跟張松英對接工作的時候也惹怒了對方。
張松英翻著白眼,道:“再給你們一個小時,會議室的‘漏水’問題必須修好”。
說完,她也學著蕭子洪的模樣,搭理都沒搭理余大儒,轉身就出去了。
余大儒好笑地看著身條妖嬈的背影,臉上笑著,眼神里卻全是陰柔。
保密部遇到這樣的情況多了,現在還少了呢,以前那才叫防不勝防呢。
他倒不是懷疑彭曉力,也不是覺得張松英有問題,他是懷疑所有人,只要跟這間屋子有過接觸的他都會懷疑。
就說這懷疑有啥用,為啥不展開調查?
你當余大儒不想調查?
可就是如他所說,沒有軋鋼廠的支持和應允,他哪里敢在這里撒野。
以前沒吃過虧的時候他還可以不在乎,可軋鋼廠里有一頭猛虎的存在,讓他不敢放肆。
要調查,必須得到李學武的首肯,并且獲得對方的支持才行。
現在就看對方的態度,委派了一個‘廢物’副組長過來,他哪里不知道李學武的意思。
還有,昨天他就匯報了這邊的情況,可等了一宿都沒有結果,這還用問?
所以啊,他只能自己查,查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不讓大張旗鼓,他就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
不讓打草驚蛇,他就只查設備,不問工作人員。
不讓這,不讓那,他就算是查出來又能怎么樣,還能把調查結果帶出軋鋼廠?
所以啊,該做的工作要做,可不該管的事不要管。
關于這里的情況,領導已經知曉,并且對于調查持消極態度,彭曉力也是路過昨天兩位領導談話的服務部時才理解到的。
等出了招待所的大門,彭曉力幫蕭副組長打開車門,嘴里主動問道:“領導,咱們回……”
“上車”
蕭子洪打斷了他的詢問,跳上指揮車,自己拉上了車門子。
彭曉力被對方的態度弄的一愣,隨即聽見汽車打火聲,趕緊上了副駕駛。
依舊是在沒有安排的情況下,韓建昆將車開出了招待所的大門,直接往廠區方向開去。
等路過辦公區時沒有拐進去,彭曉力就知道還有事情要做。
果然,指揮車沿著廠公路一直開到了大門口,在崗哨的敬禮中出了大門,直接往北開。
直到上了大路,彭曉力才醒悟過來,這是要往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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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先生,喝茶”
“謝謝李桑,實在是太客氣了”
中村秀二很是禮貌地雙手接過了李學武遞給他的茶杯,臉上一直保持著見面時候就有的笑容。
李學武也是沒在意他的謙卑,給孫健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出去了。
唯獨留下了對外辦的翻譯,這是沙器之安排的自己人。
“李桑,我也懂一些漢語的”
中村秀二看了身邊坐著的女孩一眼,用不是很標準的中文跟李學武說了一句。
女孩兒的目光本來是在他身上的,嚴肅的面孔微微一頓,又看向了李學武。
而李學武卻是沒有開口說出讓她也出去的話,而是微微一笑,道:“我日語不太好,只知道八個呀……”
“哦~哦~”
中村秀二苦笑著擺了擺手,制止了李學武要飆出的臟話,嘴里連連告饒道:“我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請不要誤會”。
他其實真的有些怕了李學武了,這場合作對于軋鋼廠來說是一個考驗,可對于他們來說也是一個挑戰。
昨天上午的會談他們回去后復盤過,發現雖然也有主動權易手的情況,可談判的節奏一直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尤其是這位李先生,對比軋鋼廠負責人那位李先生更有攻擊性。
包括在酒桌上,對方的話語犀利,語又不失風雅,差點讓他們下不來宴席。
你就說這么犀利的人,今天要自己單獨面對,他如何能不謹慎又謹慎,小心又小心。
也不是西田健一等不陪著自己來,而是他們都有事情在身,離不開。
再一個,承接軋鋼廠機械設備和技術引進的主要工作都被交給了他。
因為他的株式會社以前就是做這方面生意的,對于跟軋鋼廠的對接更方便。
他們三方雖然組成了商業聯盟,但不是公司合并了,還是各干各的。
僅僅是在華的合作和貿易是組成一個財團,來維護他們共同的利益。
當然了,作為談判條件,他的株式會社承擔了這個重任,那在其他方面,另外兩個合作伙伴也是給了他對應的補償。
至于多少,那李學武就不知道了,從今天對方的主動解釋,以及合作方案的具體實施方案來看,機械設備和技術以后還是跟他談。
“一個小玩笑而已,中村先生不要在意”
李學武微微一笑,好像真的是在開玩笑一樣。
中村秀二的冷汗都要下來了,心里更是無力吐槽:李先生是不是覺得他自己很幽默?
“實在抱歉,我來的有些匆忙,也沒給您準備什么禮物”
中村秀二用手絹擦了擦自己腦門上的細汗,笑著說道:“等我回到國內,會給您寄送心意的”。
“哦?那我可真是很榮幸了”
李學武絲毫沒有在意身邊還有翻譯姑娘在呢,就主動承受了對方明顯的“賄賂”。
“您也不要太客氣,到了這里就是到了我的家一樣”。
對于這些小鬼咂,李學武始終保持著絕對的防范和謹慎。
就算是一句客氣話,他也是不愿意讓對方占了便宜。
我家就是我家,你也不要像二、三十年前那樣,覺得我家里好,就像霸占了去。
當然了,為了體現睦鄰友好,合作共贏的商貿理念,他也是主動說道:“我對于咱們接下來的合作是充滿了希望和愿景的,希望您不要讓我失望的”。
“那是一定的~”
中村秀二很是恭敬地點了點頭,笑著打開了他帶來的文件遞給了李學武,介紹道:“這就是我們的誠意”。
“嗯,很好”
李學武微微一笑,卻是伸手合上了對方剛剛打開的文件,給中村秀二弄的一愣。
這人什么毛病,怎么跟精神病似的,說很好,不應該先看看我都帶來了什么嘛!
李學武卻是沒在意他的驚訝,將茶幾上的文件拿起來,遞給了他身邊坐著的女孩,道:“幫我送到隔壁去,張教授他們在等了”。
“好的李副主任”
女孩兒站起身,接過文件便往出走,等她出門的時候,門口又走進來一位同樣裝束的女孩。
中村秀二錯愕的表情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安和惶恐,自己別不是真的遇見神經病了吧。
這都是干啥呢,自己是來談判的,不是來跟你玩換換換的!
什么呀,這出去一個女翻譯,又進來一個女翻譯,干啥呀!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示意了眼神不定的中村秀二,坦誠地說道:“不管您信不信,我是對機械和技術一竅不通的”。
“那……”
中村秀二示意了隔壁會議室問道:“那咱們為何不去那邊討論呢?”
“因為我不懂這些啊~”
李學武重復了剛才的解釋,用一個答案回答了對方前后兩個問題,差點給中村秀二干eo了~
見對方沉默了下來,李學武主動解釋道:“只要是會談,那必定是有爭論的,在會議桌上,我沒有必備的知識儲備,真不知道該怎么跟您談”。
說著話,他疊起右腿,手指敲了敲沙發扶手,很有信心地說道:“可我不懂不代表我們廠沒有人懂,現在只需要喝喝茶,咱們聊聊天,等他們給我答案就好”。
“可是……這……”
中村秀二遲疑著看向李學武,說道:“就算是他們給出了您建議,您又怎么跟我談?”
“那就太簡單不過了~”
李學武攤了攤手,道:“我對于技術和設備不了解,但我了解人心”。
他從茶幾下面拿出一本書放在茶幾上,推到了對方面前,示意了一下,介紹道:“不才,正是我寫的書”。
“???”
中村秀二現在滿腦子都是問號了,我特么跟你是來談合作的,你跟我裝嗶?
寫書誰不會,自己……自己還真沒寫過書……
拿起茶幾上的書,映入眼簾的就是封面那幾個標準字體《犯罪心理學》。
泥馬,這是什么意思?
先甭管對方拿給自己這本書是什么意思,看看書名,再看看作者,真是對方的名字,心里已經不甘地承認,這個嗶讓對方裝到了。
“李桑,我是真沒想到,您還有這種才能,實在是敬仰!”
“不過……”
他手里捧著那本書,猶豫著對李學武問道:“不知道您這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無論您的報價是多少,當隔壁專家組的建議轉送回來給我的時候,我就能從您的臉上猜到我要的價格是多少”
“這就叫心理學~!”
“嗯?”
中村秀二: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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