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倒是沒在意兩個小姑娘之間的眼神交流,接了黃干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同幾人說起了閑話。
射擊室里的故事就留在射擊室吧,一個小姑娘慶祝的喜悅和沖動而已,沒必要小題大做。
不過真的很軟!
李學武說的是沙發,不知道你們信不信。
棒梗其實也想下來玩的,李學武沒讓,深水炸彈的事還沒找他呢,還想玩槍?!
想得美吧!
讓于麗給找了個體校的摔跤手教他練摔跤去了,或者叫當沙袋。
半大小子的精力是無限的,尤其是吃完了飯,不宣泄掉就要淘氣。
眾人又玩了一會兒,周小白也沒再敢跟李學武亂來,中規中矩地坐在那裝鵪鶉。
下午三點多,李學武帶著幾人去花廳坐了坐,同俱樂部其他人一起喝了茶,說了說工作上的事。
棒梗玩累了,鬧了一身的汗,去澡堂子洗過之后就又跟小牛犢子似的,瞪著大眼睛跟在了李學武身旁。
晚上的聚會李學武沒參加,雖然于麗說了有大餐,可他真有事。
倒是留了馬俊他們,晚上這邊的人多,也好交流感情。
也交代了周小白她們幾個姑娘,晚上吃過飯后看場電影,好好-->>放松放松。
在周小白不舍的目光中,李學武灑脫地帶著棒梗上了吉普車,說笑著開車離開。
曾因醉酒鞭名馬,不想多情累美人。
李學武沒覺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更不值得少女托付青春。
重要的是,他惹不起任何姑娘。
她們有無限的青春可以肆意揮霍,可李學武不行,他已經二十歲了,不是十八九歲的孩子了。
他能確定,周小白只是一時沖動,或者說戀愛上腦。
接觸才三次,能有什么緣分可,他最不信什么一見鐘情了,那只不過是一夜鐘情的借口罷了。
對方年歲小,剛從象牙塔里走出來,看見什么都覺得新鮮。
冷不丁的遇見這么一個年輕有為的大哥哥就覺得驚為天人了,實際上她喜歡的是自己編織的夢。
李學武深知自己是什么樣的人,同青春少女心中通過一些材料或者其他人的話,虛構出來的那個形象絕對有著很大的區別。
就事論事,能拿得出手的、能放在明面上讓人看的,一定是他的高光時刻,或者說正面形象。
但不能把這些高光時刻和正面形象獨立地剝離出來,單一地塑造成一個完美先生來崇拜了。
他是人,是一個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活人,他也會犯錯誤,也會做錯事,他也不想當完人。
真要是被人家當完人崇拜,那基本上就要完了。
他可知道人設崩塌的后果,當初她們有多么的崇拜你,回頭就有多么想弄死你。
現在絕情點好,彼此都有個度,不至于覆水難收了。
這么對比一下,你還是覺得結了婚的大姐姐更好,安全又懂事。
對吧?!
什么?已婚?
那不是加分項嘛……
——
“這倒霉孩子,怎么又給你武叔搗亂!”
(請)
加分項
秦淮茹見著兒子仰臉朝天坐在吉普車的副駕駛上,比電影里的丑國鬼子還會出洋相,又氣又笑地嗔了他一句。
棒梗不待李學武把車停好便拉著扶手站了起來,沖著他媽揮手道:“媽!我跟武叔出去玩了!可好玩了!”
秦淮茹笑著看了兒子,不滿和欣慰同時掛在了臉上。
你武叔好不好玩我還不知道嘛!用得著你說?!
“再摔了!”
瞧著棒梗的危險動作,秦淮茹厲害著嚇唬了一句,擺手讓他趕緊老實兒的。
棒梗就跟毛兔子似的,等吉普車進了西院,跳下來便往院里跑,逢人便炫耀自己今天玩的有多高興。
秦淮茹也沒走大門,就順著西院門跟了進來,見著兒子已經跑進院里了,這又氣著叫了一句。
她不知道李學武帶著兒子去哪兒了,但看著屬實是高興的。
李學武跳下吉普車,將車鑰匙扔在了座椅上,攏了攏被風吹散的頭發,對著秦淮茹問道:“親家會的怎么樣?”
“還說呢~”
秦淮茹就是想跟李學武說說話,這會兒兒子不在正好。
站在西院里等了李學武過來,便繼續說道:“費勁巴力的總算是落了地”。
“好一陣忙活哦”
秦淮茹無奈地笑道:“人家都說好事多磨,也就只能這么想了”。
“不是都好好的嘛,出岔子了?”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不會是你三叔吧?”
“還能是誰!”
秦淮茹不滿地嗔了一句,道:“不喝酒的時候還是他,等喝上了酒,這腦子就跟漿糊似的,啥話都往外說”。
想起中午的亂叨,她也是心里憔悴,看著李學武說道:“人家也就是沖著京茹能干活,樣貌好,還沒挑的”。
“不然啊~”
秦淮茹點了點頭,道:“又得讓她爹給毀了~”
“啥人啥命”
李學武沒在意地說道:“就攤上那個爹了,你總不能把他給圈起來,或者打死吧?”
“回頭我跟小韓說說”
李學武笑著示意了屏門里,邊走邊說道:“等結了婚,找個時間收拾一下他丈人,給他規矩規矩~”
“去你的!”
秦淮茹知道李學武在開玩笑,可還是不滿地嗔道:“你對你丈人也敢這樣啊?!”
“不敢~”
李學武好笑地說道:“我丈人規矩我還差不多,我有幾個膽子規矩我丈人去~”
“不過啊~”
李學武走到窗臺下面的桌子旁坐了,提醒了秦淮茹道:“你是當大姐的,又跟小韓也認識,兩邊多溝通,多走動,協調一下”。
這語氣倒像是布置工作了,可實際上也是如此。
“城里人和農村人的生活習慣和觀念終究有些差距,甭說啥看起看不起的,日子磨合起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你啊,受累的日子也給后頭呢!”
“瞧不起能咋地?”
秦淮茹挨著桌邊坐了,看見雨水從屋里走了出來點了點頭也沒在意,繼續說道:“這都要結婚了,我總不能現在城里給秦京茹找個爹吧!”
“你說到這個,我倒是給感謝你呢”
秦淮茹看著李學武說道:“你給京茹的兩瓶酒倒是借上勁了,韓建昆他老嬸兒可不讓份了,見著那酒一問才不再說話的”。
“呵~沒用~”
李學武沒在乎地說道:“今天沒說話,并不代表以后沒話說,她是嫁過去,跟人家是一家子,早晚得經歷這個”。
說著話點了點秦淮茹,問道:“你能給她當一輩子家,做一輩子主啊?”
“笑談~”
李學武看了一眼何雨水,輕笑道:“結婚過日子,總得自己爭氣,你要是不爭氣,別人只能看著你嘆氣、生氣、沒脾氣~”
“看我干嘛?!”
雨水見著李學武對自己說這個,好像是在說自己似的,不滿地翻了個白眼。
秦淮茹也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對李學武說道:“京茹那個脾氣你還不知道的嘛,愣橫,沒啥能水,一嚇唬都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不是還有秦姐你呢嘛~”
何雨水笑著對秦淮茹說道:“韓建昆再有能耐,不還是個工人嘛,秦京茹有你這姐姐當靠山,總得有點底氣吧~”
“沒聽李副書記說嘛~”
秦淮茹給了何雨水一個眼神,笑著道:“靠誰都靠不住,得靠自己~”
李學武的眉毛抬了抬,怎么感覺這話有點兒一語雙關了呢~
這女人在一起就不能說說工作,說說事業和理想嗎?
“你們坐著吧,我回后院打個電話”
李學武坐不住了,別一會兒再說出點啥來,怪不好意思的。
看著李學武起身離開,何雨水翻了個白眼,又對著秦淮茹問道:“日子定下來了嗎?”
“今天商量來著”
秦淮茹從桌上取了茶杯,拿了暖瓶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這張桌子擺在外面,就是方便西院干活的人喝水的。
現在有愿意攢破爛兒來一起售賣的,這樣價格高一點。
在院里收破爛的時候太熱,曬的慌,進屋喝水錄賬啥的不方便,就趁著天涼快了,在這擺了張桌子。
秦淮茹端著茶杯,絮絮叨叨地說著今天秦京茹會親的事,何雨水倒是愛聽。
女人可能到了一定的歲數就會打開某種思路,八卦的心火就能燒起來。
李學武聽不得這個,到了后院給軋鋼廠保衛處值班室打了個電話,他心里還惦記著案子的事。
許是韓雅婷交代過了,有處長的電話就去叫她,李學武聽見值班員報告了一聲領導請稍等,沒一會就聽到了她的聲音。
“處長,房立寧交代了”
“說說”
李學武沒想到周瑤的動作這么利索,人還真叫她給帶回來了。
韓雅婷給他解釋了,周瑤去的及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房立寧的腿腳不大利索。
傷才養了兩個月,腿折的那兒還沒好呢,走路得拄著拐。
“房立寧聽說張國祁沒死,黃詩雯又被抓了,便全都交代了”
韓雅婷介紹道:“據他供述,王敬章是他指使傅林芳殺的”。
“哦?!”
李學武倒是有過這種猜測,可沒敢往深了想,更沒跟周瑤說,怕影響了她的判斷思路。
這會兒聽韓雅婷說了,他大概有了個清晰的判斷。
正如他所想的那樣,馬華的自首,給王敬章毒殺案補足了最后的拼圖。
張國祁接到傅林芳的報告后,帶著人去了七車間。
而傅林芳再次見到房立寧的時候,對方告訴她,王敬章狡兔三窟,在七號宿舍樓有間宿舍。
特別的是,房立寧猜測,傅林芳在王敬章手里的把柄可能就在那處宿舍里。
這會兒正亂著,傅林芳有機會擺脫王敬章了!
就算是不為了進東風,可也得防著王敬章再威脅她。
而正因為房立寧是外地的,他被分配到了宿舍區居住。
先前受王敬章指使,由他去聯系了大食堂的馬華,每天給那間宿舍送飯。
王敬章當時已經感受到了紅旗社的危險處境,就怕來不及跑出軋鋼廠,所以準備了一處安全屋。
而這處安全屋傅林芳來過,還在這邊睡過。
她一聽房立寧說到這處地點,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當時整個軋鋼廠都是亂哄哄的,有東風的人還在抓她。
她當時的心情和思緒是怎么樣的現在韓雅婷和李學武只能通過房立寧的供述來猜測。
有可能是她真著急了,也有可能是她恨王敬章恨極了,或者說是對生活已經沒了希望。
毒鼠藥是宿舍管理員的,就在陽臺上放著,知道王敬章可能會回到這間宿舍躲藏,又知道了馬華的送飯時間,下毒也就成了順理成章。
李學武特意問了幾個疑點,包括那間宿舍誰進去過,證據是否被毀滅過。
韓雅婷介紹的很詳細,房立寧說他在醫院什么都不知道,這些情況都是他清醒過來后才知道的。
傅林芳下了毒,看著飯盒被王敬章拉上樓去才離開的。
可能是怕了,也可能是后悔了,傅林芳并沒有再進那間宿舍,這從黃詩雯的口供中可以得到證明。
因為那間宿舍里的關鍵性證據是被黃詩雯收走的。
傅林芳下毒后的出現,房立寧猜測可能出事了。
連夜讓黃詩雯去的宿舍區查看,帶回來的消息徹底讓兩人麻了爪。
解釋不清的,房立寧知道自己逃不掉王敬章死亡的干系,因為有馬華的存在。
只要馬華暴露了,他就完蛋了,所以他得走,不能再跟醫院里等著保衛科上門了。
房立寧的父母根本就沒來,是他自己簽的字,黃詩雯托人來接走的他。
兩人躲在了服務處在軋鋼廠外的廢舊倉庫里。
黃詩雯受房立寧的指使,再次去那間宿舍,忍著惡臭,把證據清除了。
他們也想過處理了王敬章的尸首,但房立寧腿瘸著,黃詩雯一個人做不得力氣活。
所以,隨后的日子里,他們要做的就是等。
要么王敬章的事發,他們遠走高飛,浪跡天涯。
要么王敬章被遺忘,等房立寧的身體能用上力氣了,兩人再去處理了他的尸首。
到時候真就是風平浪靜,再無波折,他們也能回歸正常的生活。
可是,天不遂人愿。
王敬章這種狗人竟然還有人惦記他,想著找出他來。
房立寧兩人在軋鋼廠周邊活動,探聽到的消息是,保衛科一直沒有放棄調查王敬章的失蹤。
這讓他們怎么敢回軋鋼廠休養和銷假啊!
所以,兩人在那間倉庫里喂了好長時間的蚊子,最后看沒啥事了,才讓黃詩雯出現在了周瑤的視野中。
這是房立寧故意安排的,他們再不行動,不餓死也要讓蚊子咬死了。
由黃詩雯主動暴露,引導著周瑤往別處查,同時也處理軋鋼廠的人事問題,并且是從周瑤這邊收集現身了。
就在黃詩雯回來的被那間宿舍旁邊的幾個懶漢發現了。
房立寧也是氣,臭了那么多天都忍了,就差這幾天了?!
可能是王敬章也忍受不了自己的惡臭,主動現身說法了。
這一下可是驚到了房立寧,他更不敢出現了,還給老家的父母去消息躲遠了。
保衛科的追查愈發的緊張,他們每時每刻都在擔心著下一秒周瑤會出現在他們面前。
而已經暴露了的黃詩雯更是無奈,早知道就一直躲著了,現在怎么辦?
沒辦法了,軋鋼廠的調查下了大力氣,好多領導都發了話,李學武又給保衛科下了要求。
房立寧成了重點嫌疑人,現在想跑都不成了。
正是因為這種困獸猶斗的思想,讓兩人的心態徹底失衡了。
黃詩雯回想了她來軋鋼廠的這一遭,磨難受盡,似是永遠都走不出這座圍城了。
李學武最終還是成為了壓倒這兩只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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