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夢看著眼前風燭殘年的老者鄙夷的神情,心中充滿了愧疚,也充滿了感激。
他很清楚,江破虜雖然在講述自己與任橫秋的戰斗時,輕描淡寫,還帶著看玩笑的口吻。但是,實際的情況一定兇險至極,江破虜真有可能險些死在了任橫秋的手中。
對于如此結果,蕭北夢不敢再想下去,便嘿嘿一笑,“老江,還惦記著你的踏星步呢?要不,我走兩步給你看看?”
說完,蕭北夢也不待江破虜回應,當即催動身形,腳踩踏星步,隨之,他的身體時而像枯葉隨風飄轉,時而像蒼鷹掠食,時而又像蜂蝶穿越花叢,在樹林中留下一串串的殘影,目光幾乎捕捉不到他的身形。
江破虜當即目瞪口呆,直到蕭北夢收了踏星步,回到了身邊,才回過神來。
“怎么回事?你當初不是已經晉入了上三境么,為什么體魄又有了如此大的提升?”江破虜滿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蕭北夢。
以他的修為和閱歷,這世上能讓他如此驚訝的事情,還真不多了,眼下的蕭北夢就讓他驚訝不已。
蕭北夢微微一笑,“說來話長,老江,這七年我可不是躲著不見人,我去黑沙帝國了,去尋找證明漠北楚家沒有反叛圣朝、沒有投靠黑沙帝國的證據。”
“你居然跑去黑沙帝國了?”
江破虜更加驚訝了,“趕緊說說,你小子這些年又干了哪些禍害事?”
蕭北夢搖了搖頭,笑道:“我這七年的經歷實在是跌宕起伏、精彩紛呈,只不過,現在不是聊這些的時候,我們先說緊要的事情,晚間的時候,我們找一處好地方,我請您老喝酒,以表孝心。同時,也詳詳細細地地跟您老說說別來這些年發生的一樁樁的事情。”
“緊要的事情?你要說緊要的事情,直接找宮主不就行了么?你找我一個糟老頭子做什么,學宮的事情,我幾乎不插手。”江破虜疑惑地說道。
“因為整個學宮里頭,我和您老最親近啊。”蕭北夢嘿嘿一笑。
“你小子,少說這些不花銀子的漂亮話。”
江破虜翻著白眼,臉上卻是露出了笑容,“和我最親近么?這可不見得。你可知道,得知你小子在定北城被燒成了焦炭之后,鳳離那丫頭、還有董小宛這個丫頭,每天像是瘋了一般的在修煉,一心想著提升實力,要找落霞山、找姬氏,給你報仇。
我敢斷定,你和她倆的關系,肯定親過與我的關系。”
聽到這里,蕭北夢當即一愣,方才,他也在學宮的人群當中看到了鳳離和董小宛,一幕幕往事立馬便浮上了心頭。
“老江,別在這里插科打諢,我們現在談正事呢。我現在還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我還沒死的事情,尤其是姬氏和落霞山,所以我肯定得先找你啊。”
蕭北夢臉上的神情稍稍嚴肅起來,以化解心中的尷尬,并立馬開始說正題,“老江,此番的懸天崖定榜戰是一個大陷阱。”
蕭北夢簡意賅,快速地將姬氏和落霞山在懸天崖上的陰謀給講述了出來。
“姬氏和落霞山這是瘋了么?居然敢干這樣的事情!”
江破虜大驚失色,繼而問道:“消息可靠么?你又是從哪里得知了這個消息?”
“若是消息不可靠,我哪里會將你引到這里來。你就先別管消息從哪里來的了,我們現在得想辦法化解眼前的危機,挫敗姬氏和落霞山的陰謀,最好是能給落霞山一記重創,滅了這條惡狼!”蕭北夢眼中寒光閃爍。
“幻神草開花時釋放出來的氣體無色無味,防不勝防,而且,它的致幻性根本無法抵擋,唯一的辦法就是服用破妄丹。
只不過,破妄丹可不好找,還有兩天,定榜戰就要開打,上了懸天崖,姬氏和落霞山隨時都會發難,現在去找破妄丹,已經來不及了。”
江破虜皺起了眉頭,沉聲道:“此際最好的辦法就是抓緊時間出手,毀了懸天崖上的所有幻神草,或者現在就將姬氏和落霞山的陰謀給公之于眾。”
蕭北夢搖了搖頭,“我手里沒有證據證明姬氏和落霞山在懸天崖上的謀劃,現在將其公之于眾,抓不到他們的馬腳,而且,這也太便宜了他們。
姬氏做了前期的謀劃,已經在懸天崖上培植了近六十年的幻神草,如今已經將主要力量都撤離了懸天崖,后續的陰謀由落霞山在執行。
我打算將計就計,趁著這個時機,給落霞山來一次痛擊,若是可能,最好是能將落霞山給徹底鏟除!”
江破虜聞,眼中寒芒閃爍,顯然,他對落霞山也是恨意滿滿。
“老江,這是五十枚破妄丹。”
蕭北夢將一個瓷瓶遞給了江破虜,“時間緊迫,我也只弄到了一百枚破妄丹,學宮這一回來懸天崖的人不到五十,多出的破妄丹,可以給到與學宮交好以及親近的人和勢力。但是,一定不能告訴他們姬氏和落霞山的事情,免得走漏了風聲。”
“破妄丹可是稀罕的丹藥,你能弄到一百枚,可不簡單。你小子越來越讓我看不透了。”
江破虜將破妄丹給收好之后,眼神驚訝且疑惑地打量著蕭北夢。
蕭北夢嘿嘿一笑,“老江,我知道你現在心里頭有太多的疑問。今天晚上,咱們喝酒的時候,慢慢聊。你把破妄丹給到宮主的時候,可以與學宮的幾位高層說出姬氏和落霞山的陰謀,但一定不能提及我。至于你如何與宮主解釋消息的來源,那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定榜戰開打的時候,我也會在懸天崖,屆時,我會緊盯著落霞山的人,當落霞山開始催動幻神草的藥力時,我便會提醒你,你再讓宮主以及其他人,偷偷地服下破妄丹。
老江,正事差不多談完了,我現在還得抓緊時間去找幾個人,晚間戌時的時候,我在望香酒樓等你,一定會好好地招待你。”
說完,蕭北夢也不等江破虜回應,身形一晃,消失在了樹林當中。
“臭小子,終于長大了。”
江破虜目送著蕭北夢離去,嘴角高高上揚了起來。
…………
不知道是不是提前約定好了,學宮抵達崇陽城不久,萬劍宗和落霞山便先后到來了。
萬劍宗的老宗主年事已高,此番帶隊的乃是萬劍宗宗子葉孤魚。
如今的葉孤魚,乃是法象境的劍修。有小道消息傳出,此番定榜戰結束之后,萬劍宗的老宗主就會卸任宗主之位,由葉孤魚繼任。
按理說,現在的葉孤魚應當是志得意滿,心情大好。
但實際上,葉孤魚的心情并不好。對于此番的定榜戰,他的目標是榜首第一,他有這個信心,也具備相應的實力。
不過,他的心中藏著一個巨大的遺憾,那便是沒有機會在定榜戰上與蕭北夢再打一場。
當年在怒風原舉行的昭英會上,他輸給了蕭北夢。一直想著再和蕭北夢打上一場,找回場子。
他原本的計劃,就是在這一次的定榜戰上打敗蕭北夢,可惜的是,蕭北夢“死”在了定北城。
故而,此番即便贏得了天下第一,葉孤魚也不會認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因為他曾輸在蕭北夢的手上。
崇陽城的天福旅店,早在三天前便已經被萬劍宗給預定包了下來,葉孤魚坐在旅店二樓的觀景露臺上,靜靜地眺望著懸天崖的方向。
而在他的身邊,還有一位樣貌年輕的男子和一位容貌俏麗的女子。
年輕男子濃眉大眼,身材修長,赫然便是蕭北夢的舅舅楚春陽。
而那女子,身穿淡青色勁裝,秀發烏黑,皮膚白皙,身材玲瓏有致,一張好看的臉上,生著一雙狹長的漆黑眼睛,正是葉孤魚的姐姐,葉青魚。
“春陽,你不久前才突破至御空境,境界還沒有穩固,這一次的定榜戰,就不要參加了。”葉青魚面色擔憂地看著楚春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