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城一別之后,已經是七余年,這七年里,蕭北夢經歷了太多,心境早已發生了改變,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姬鳳珠還想通過眼神識破蕭北夢,已無可能。
“無名之輩而已。”蕭北夢連頭也沒有回,淡淡地回應。
很快,兩人來到庭院中的一間房屋前。
蕭北夢在門上輕輕地敲了敲,里面有人輕輕說道:“進來吧。”
輕輕推開門,屋內正有一人負手而立,正是完顏天弓。
“大汗,人已經帶到了。”
蕭北夢朝著完顏天弓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語氣甚是恭敬。
姬鳳珠看到蕭北夢對完顏天弓如此的恭敬,心中的懷疑瞬間降到了最低。
在她的印象里,蕭北夢絕對不會對任何一人表現出如此恭敬的態度。
“你下去吧。”
完顏天弓朝著蕭北夢輕輕地一揮手,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是,大汗!”
蕭北夢再次恭恭敬敬地向著完顏天弓行了一禮,而后微微彎腰倒退了出去,并躡手躡腳、輕輕地關上了門。
在關上門的剎那,蕭北夢臉上的恭敬之色立馬褪去,而后就杵在了門外,豎起耳朵,面帶淺笑地聽著屋內的動靜。
見到蕭北夢彎腰倒退出門、近乎諂媚的模樣,姬鳳珠心中的最后一絲懷疑徹底消散。
“見過完顏大汗,久聞大汗之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姬鳳珠揭下了頭上的斗篷,露出了絕美的容顏,朝著完顏天弓嫣然一笑,笑如花開。
完顏天弓在看清姬鳳珠的容顏之后,眼睛微微一亮,他知道,蕭北夢沒有騙自己,姬鳳珠果然生得天香國色,與溫鸞相比,不遑多讓。
姬鳳珠閱男無數,對于完顏天弓的反應,她看得分明,知曉自己的美色觸動了完顏天弓。
喜歡看美女,這是男人的天性,完顏天弓也不例外。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眼神,上下將姬鳳珠打量了一番,低聲道:“連涂冠英都甘愿給姑娘牽馬引路,姑娘在天順皇朝的地位恐怕很不簡單。說說你的身份,還有你的來意吧。”
完顏天弓當然知道姬鳳珠的身份,只不過是明知故問,想要看看姬鳳珠的誠意。
“我姓姬,名鳳珠,天順皇朝六公主。”姬鳳珠微微一笑。
“竟然是公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完顏天弓面現驚訝之色,連忙引姬鳳珠落座,并笑道:“怪不得如此天香國色,原來是鼎鼎大名的姬氏六公主。”
“大汗這是在說反話吧?”
姬鳳珠臉掛淺笑,她對自己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很是清楚。
完顏天弓嘿嘿一笑,將話題轉移了開去,“不知道公主今日來到我們斷河關,可有什么吩咐?”
姬鳳珠微微一笑,“吩咐不敢,我今日前來,是希望能與完顏大汗合作。”
“合作?”
完顏天弓眉毛一挑,“不知道六公主的合作,是代表著天順皇室,還是只代表著你自己?”
“自然是代表著天順皇室。”
姬鳳珠肯定回應后,接著說道:“如果完顏大汗想要和我個人合作,我也樂意至極。”
“我和公主的事情,我們押后再說,我們先談談皇室,不知道皇帝陛下想要和進行什么合作?”完顏天弓的目光始終在姬鳳珠的身上四處游移,沒有半分的遮掩,只管自己賞心悅目,不敢姬鳳珠的感受。
姬鳳珠久經考驗,對于這樣的目光習以為常,她不單沒有憤怒,心中反而有幾分欣喜。
“完顏大汗如今手握重兵并雄踞在險關之上,北扼黑沙帝國,南控南寒,西鎮流、慶二州,可謂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乃是當世大豪杰。”姬鳳珠語出如珠,把完顏天弓一頓好夸。
完顏天弓聞,當即眉飛色舞,好不得意,但也不忘謙虛了一句,“六公主謬贊了,取下斷河關,不過是撿了個便宜,僥幸而已。”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我取了你們天順的斷河關,怎么聽你的口氣,似乎是來祝賀我的?”
姬鳳珠輕聲一笑,“斷河關雖然是我們天順皇朝的,但之前斷河關由賀雄飛鎮守,這個老家伙已經沒了半分的雄心壯志,眼看著定北城被圍成了一個鐵桶一般,他卻縮著城墻后面,四年不出。斷河關放在他的手中,就是暴殄天物,如今大汗得了斷河關,這對斷河關而,乃是明珠祛塵。
父皇派我來斷河關,已經明確表態,斷河關在大汗的手上,他很放心。”
完顏天弓呵呵一笑,道:“六公主,我需要糾正一個問題,不是斷河關在我的手上,而是,斷河關現在已經是我的了。皇帝陛下不是放不放心的問題,而是以后不用再為斷河關費心了。”
姬鳳珠登時一愣,完顏天弓突然來這么一句,讓她頗有幾分措手不及,但她身經百戰,反應極快,笑容不減地說道:“有大汗坐鎮斷河關,父皇自然不用費心。”
“六公主,你也鋪墊得差不多了,說說吧,皇帝陛下到底想如何與我合作?”完顏天弓盯著姬鳳珠看了半天,該看的能看到的,都看得差不多了,便將目光稍稍收斂了幾分,開始談正事。
姬鳳珠嫣然一笑,沉聲道:“父皇讓我轉告大汗,若是大汗能在黑沙帝國退兵之前,將斷河關牢牢掌握在手中。等黑沙帝國退兵之后,大汗便是皇朝的鎮西大將軍,掌控流、慶二州近千萬生民。”
完顏天弓聞,臉上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
他沒有想到,姬無相居然給自己開出了如此一個誘人的條件。
鎮西大將軍,掌控流、慶二州,這在天順皇朝,絕對是位極人臣。
流州和慶州雖然偏于西境,但比起漠北,不知道要富饒了多少倍。
如此優厚的條件,在任何一人看來,完顏天弓都無法拒絕。
完顏天弓沒有明確表態,他微微一笑,“聽六公主意思,皇帝陛下這是要招安我們漠北三部?”
說到這里,他的臉上現出了嘲諷之色,“五年前,我們漠北三部的人只要稍稍靠近定北城,迎接我們的就是定北城守軍的百千箭矢。
五年之后,皇帝陛下要送我流州和慶州。如此巨大的反差,怎么讓本汗心中升起不真實的感覺呢?”
姬鳳珠聽出了完顏天弓話語中的譏諷意味,臉色不變地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大汗乃是漠北天驕,自然知道時勢造英雄的道理,父皇也是在這動亂的時代里,才看出了大汗的雄才偉略,希望大汗能不計前嫌,匡扶皇朝社稷,與父皇一起守護這萬里山河,守護天順千千萬萬的黎民蒼生,立下不世之功,流芳百世。
這,才是頂天立地之丈夫,應當為之事。”
完顏天弓靜靜地看著姬鳳珠,姬鳳珠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輕柔,但辭間卻頗有幾分氣概,不輸須眉。
到了此時,完顏天弓才開始相信蕭北夢的話,所謂姬鳳珠面首三千僅僅是傳而,實際上,就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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