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可汗,此番過來貴部叨擾,是要在貴部宣導學宮理念,同時在貴部發掘人才,向學宮舉薦。”蕭北夢喝下三大碗馬奶酒,開始談正事。
“學宮乃是天下第一學府,若是我耶律部能有后輩俊才被學宮看中,這是我們耶律部的驕傲。”
耶律康德把胸膛一拍,道:“蕭特席,宣導會一事,你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無需客氣。我耶律部上下,必定會全力配合。”
“多謝耶律可汗。”蕭北夢舉碗相敬。
耶律康德喝完馬奶酒,看似隨意地說道:“蕭特席,你這趟巡游,應該會去南寒吧,以學宮特席的身份去到南寒,算得上衣錦還鄉,榮歸故里。”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巡游的路線本不固定,去不去南寒,我現在還說不準。”
“蕭特席乃是南寒王長子,此番若是以學宮特席的身份去到南寒,必定能消除南寒那些對特席有偏見的聲音,為你贏得莫大的聲望。”
耶律康德說到這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蕭北夢,道:“漠北和南寒,說起來一南一北,但中間實則只隔著一條千余里的西河走廊,以南寒軍和我耶律部的騎兵腳力,若是全力疾行,也就一天半夜的時間。
蕭特席將來若是入主南寒,我耶律部愿與南寒結為百世盟友,同進同退。”
蕭北夢哈哈一笑,道:“耶律可汗厚愛,蕭北夢感激不盡。此際我乃是學宮特席,便先只說學宮之事。他日蕭北夢真能執掌南寒,再來與可汗說南北之事。”
蕭北夢有意回避這個話題,耶律康德卻是不愿放棄,接著說道:“蕭特席,如今天下紛亂,耶律部若是與南寒聯手,便能夠以迅雷之勢封鎖西河走廊,將天順的鎮西軍給扎入口袋當中,斬去天順一臂,將南北貫連,從而,進可攻退可守。”
“耶律可汗的提議固然誘人,但現今之大漠,葫蘆口以北還有虎視眈眈的黑沙人,他們才是最大的敵人,若是不將他們給徹底驅逐出大漠,進可攻退可守之勢并不穩固。”蕭北夢輕輕出聲。
“黑沙人在大漠之中雖然只有萬騎,但黑沙帝國擁有控弦之士百萬,一旦激怒黑沙帝國,很可能就要重演嘉元之亂的悲劇。”耶律康德皺起了眉頭。
“依照耶律可汗的意思,是要先奪了天順的天下,再去對付黑沙人?還是奪了天順的天下,再與黑沙帝國求和?”蕭北夢低沉出聲。
“你現在是以學宮特席的身份,還是以南寒王長子的身份在問這個問題?”耶律康德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蕭北夢打了個哈哈,道:“南寒王長子的身份,現在在耶律可汗的心目中可沒多大的分量,我當然是以學宮特席的身份在問這個問題。”
耶律康德也是哈哈一笑,道:“學宮超然于世,不過問天下紛爭,唯一的敵人只是覆滅了圣朝的黑沙帝國。蕭特席如此在意大漠之中的萬余黑沙騎兵,也是情理之中。
嘉元之亂之初,圣朝不追究我漠北三部不戰而逃的罪責,全賴學宮在其中替我們三部斡旋,漠北三部始終感念學宮恩德。
蕭特席此番前來,定然也受了鳳宮主的托付,要來試探我們三部的心意。
我也不兜圈子,其他兩部的情況,我不清楚,但我們耶律部可以保證,絕對不會放任那萬余黑沙騎兵橫穿大漠之南。”
“有耶律可汗這句話,我可以放心地向宮主交差了。”
蕭北夢端起碗,再次敬酒。
“蕭特席,學宮之事已經交代完畢。我方才關于南北相通的提議,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當然,蕭特席若是有需要,在執掌南寒一事上,我耶律部可以盡綿薄之力。”耶律康德回敬蕭北夢。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若有需要,一定不會與耶律可汗客氣。”
馬奶酒性溫,但喝完二十大碗,蕭北夢也覺得有些頭暈。
該談的事情已經談完,蕭北夢便以身體疲乏為由,向耶律康德告退。
耶律康德又勸蕭北夢喝下兩碗馬奶酒,才安排人引領蕭北夢離去,帶他去到了離著王帳不算太遠的一處帳篷當中歇下。
同時,耶律康德還特意安排了一位年輕的大漠女子去到蕭北夢的帳篷當中,正是方才在王帳中伺候蕭北夢喝酒吃菜的那位漂亮女子。
女子豐腴有度,一雙漂亮的眸子流轉間,勾魂攝魄。
不過,蕭北夢在一番掙扎后,表示了拒絕,慕雪央如今就在大漠之上,他有心沒膽。
耶律部王帳,耶律康德摒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一直跟隨在自己身后的中年男子。
先前一直站在耶律康德身后的中年人已經坐了下來,坐在耶律康德的身邊。
“趙琦,你覺得蕭北夢如何?”耶律康德問道。
“大汗指的是哪一方面?”
趙琦給此際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拘謹,很是隨意地給自己倒上了一碗馬奶酒,并一飲而盡。
“南北相通之事。”耶律康德淡淡地說道。
“恕我直,若是要與南寒結盟,大汗與其找蕭北夢,不如找蕭鷹揚。”趙琦往嘴里丟入一顆葡萄。
“哦。”
耶律康德微微一笑,道:“你認為將來執掌南寒的會是蕭鷹揚,而非蕭北夢?”
趙琦搖了搖頭,道:“蕭風烈的心思,天下誰能猜得透。蕭北夢也好,蕭鷹揚也罷,他們都有機會。不過,我們要結盟的是南寒軍,南寒軍掌握在誰的手里,誰就是我們要爭取的對象。
如今,蕭北夢成了學宮特席,而且近年來的表現,也讓很多的南寒人改變了對他的印象。
但是,在南寒軍當中,多數的將領都傾向于蕭鷹揚。”
耶律康德皺起了眉頭,“蕭鷹揚那邊,我已經派人聯絡,但他的態度模棱兩可,沒有給準確的回信。”
“大汗,王位未定,他和蕭北夢一樣,是都不會輕易表態的,更何況,蕭鷹揚的身上還留著姬氏的血。他即便再有野望,在羽翼未豐之前,都得收著些。”趙琦輕輕出聲。
耶律康德點了點頭,眼神發亮地說道:“我們雙頭押注,總能押中一頭。若是能和南寒結盟,我們耶律部便能一舉懾服完顏部和慕容部。”
“大汗,你有如此心思,完顏昭和慕容威自然也會有如此打算。”趙琦的語氣帶著提醒的意味。
耶律康德微微一笑,“這一點,本汗自然會想到。如今,蕭北夢最先來我耶律部,不就是給了我們穩壓完顏部和慕容部的大好機會么?”
說完,他拍了拍手。
隨即,有一位耶律部的漢子疾步走進了王帳。
“去,趕緊把消息傳去完顏部和慕容部,說學宮特席將在耶律部召開大會,為學宮物色天才弟子,漠北三部所有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人都可過來參與,時間就定在六天后。”
耶律康德高聲吩咐。
“是,大汗!”
漢子隨即退了出去。
很快,耶律部的營地當中就有數位精壯漢子策馬而出,沒過多久就消失在茫茫的沙漠當中。
“大汗,此事不與蕭北夢商議一下么?”趙琦皺起了眉頭。
耶律康德輕輕一笑,道:“學宮不會厚此薄彼,與蕭北夢商量,他肯定要在三部各開一場宣導會。如今,我把消息傳遞出去,造成既定事實,等他明日醒來,為時已晚。”
“大汗,如此做法,怕是會引起學宮的不滿。”趙琦明顯有些擔憂。
耶律康德雙目一凝,“我耶律部對學宮敬重歸敬重,但今非昔比,身在大漠之上,在我耶律部的營帳當中,規矩自然得我耶律部來定。”
……
翌日,天色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