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父母家離開,一進電梯,周伽南就跟膏藥似的貼上來,把許落顏緊緊摟在懷里。
“哎呀,干什么,有監控呢。”許落顏嬌笑著推他。
“管它呢。”
周伽南笑著抱她更緊,湊上來親了又親,滿臉笑意。
“你好煩,弄得口水到處都是……”許落顏故作嫌棄,摸摸自己的臉。
周伽南蹭了蹭,柔聲細語地問:“懷孕了怎么不第一時間告訴我,這太不公平了,我是孩子爸爸。”
“我沒第一時間告訴你,你也是孩子爸爸啊,這又改變不了。”
“……”周伽南無以對。
兩人膩膩歪歪上車,回到家后,一進門許落顏就被抱起來。
“你鬧什么,放我下來,摔著怎么辦!”許落顏不敢掙扎,緊緊摟著他的脖頸。
周伽南看著老婆近在咫尺的臉,忍不住又親了親,而后嘆息,“也只能抱抱了。”
“!!!”許落顏秒懂他的話,臉頰爆紅。
“吃完飯,張教授專門把我叫到廚房,你知道說什么嗎?”周伽南臉色怪怪地問。
許落顏多聰明,嘿嘿一笑,“是不是提醒你不能亂來?”
周伽南看著她,不語,臉色更郁悶。
許落顏笑得更大聲。
這有什么不好猜的。
婆婆本就是這方面的專家,她又了解自己兒子的德行,肯定會在兒媳懷孕后第一時間想到這一點,特意提點下。
“哎……”無奈地一聲長嘆,周伽南抱著老婆在沙發上坐下,“起碼三個月,老太太說起碼得三個月。”
“那還好啦,不是十個月,更不是一年。你想想陸醫生他們,當時傾城懷雙胞胎,情況特殊,他們禁欲一年多。”
不得不說,許落顏安慰人的本事也是獨有一招——和更慘的做比較。
周伽南突然就釋然了,臉色露出笑來,“那你呢?不是雙胞胎嗎?”
許落顏一臉驚訝,“你想什么好事呢!這種低概率事件,怎么可能人人中招。”
“好吧,一個也挺好,你懷孕沒那么辛苦,我們養育也沒那么辛苦。”
從許落顏懷孕開始,周伽南對她越發上心了。
每天上下班,都是周伽南親自接送。
可縱然這樣,許落顏懷孕的不適也沒有絲毫緩解。
她孕吐非常嚴重,一度到需要住院掛水的地步,辛辛苦苦熬過了前三個月,情況總算穩定下來,身上皮膚又開始過敏,發濕疹。
她雖然不是嬌氣的性子,可面對身材走形,皮膚起疹泛紅,整個人變化如此之大,還是讓她崩潰了。
傍晚,周伽南下班回來,一進屋就見老婆坐在沙發上,紅著眼眶,黯然垂淚。
他放下商務手提,立刻小心翼翼地過去。
“老婆,怎么了?”他握住許落顏的手,輕聲問。
許落顏抬眸,淚眼汪汪,楚楚可憐地盯著丈夫看了幾眼,一張口委屈極了,“懷孕好辛苦啊……到底要什么時候才能好?”
她身上的濕疹時好時壞,張教授問了不少專家,也只能緩解,無法完全根治。
她偶爾不知吃了什么,就又突然觸發,紅癢一片。
周伽南一聽就明白了,掀開她的衣服查看,果然身上又是一片紅紅的。
“走,我陪你去醫院,找老媽看看。”周伽南不顧自己下班剛回來也累,馬上扶著她起身,一邊出門一邊給母親打電話。
張教授知道兒媳懷孕不易,從沒嫌棄厭煩過,反倒很歉疚,覺得自己醫術有限,看不好兒媳身上的毛病,一直自責。
但詢問了多科室專家,都說這種頑疾是跟身體免疫力有關。
介于現在懷孕期,很多藥物又不敢使用,只能盡可能用些溫和的方法去緩解,飲食上多注意些。
“這只能等到生完孩子,大概率就能自愈了。現階段能干預的手段比較有限。”皮膚科醫生看完后,開了藥浴的方子,又叮囑了一堆注意事項。
回家路上,許落顏情緒平復了,轉頭看向開車的丈夫,輕聲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傾城以前懷雙胎,也沒我這么多事。”
周伽南回頭看向她,“別胡說,我從沒這樣想過。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女性生育確實要犧牲、付出甚至承擔很多,你不怪我都很好了,我怎么可能嫌你麻煩。”
當初周伽南求婚下聘禮時,給了許落顏一套豪宅,外加五百萬。
這豪宅跟現金歸屬在許落顏名下,不管他們將來關系如何,都是許落顏私人所有。
當時,周伽南確實說過這番話。
許落顏此時記起,心里不由得陣陣感動。
這年頭,能行一致的男人,很稀有了。
她心里莫名舒暢不少,笑了笑道:“我也不怪你,我跟誰在一起懷孕生孩子,可能都是這樣的。但是跟你,是我被照顧最好的。周伽南,遇到你真好。”
男人笑著,等車子在紅綠燈前停穩,轉過身來握著她的手捏了捏:“別胡思亂想,不舒服時就跟我講,反正媽在醫院,有什么問題都能及時解決,不要怕麻煩就自己忍著不說。”
“好。”
孕期,許落顏除了身體極為不適時偶爾請假,多數時間依然在正常上班。
因為周伽南工作忙,不可能天天在家里陪著她。
她身上起疹子,也不好總往顧傾城那邊跑,怕萬一傳染給兩個寶寶就麻煩。
而吳春媚那邊,她的身體情況雖然惡化得比所有人想象中都慢,可到底是癌癥晚期,精神氣比較差。
許落顏也不想過去媽媽那邊,讓媽媽看到她受罪的樣子操心。
那她自己悶在家,時間只會更難熬。
所以,她還是堅持上班,周伽南也未強行干預,依然每天接送,一直堅持到孕八月。
孕八月后,許落顏的工作暫停了。
倒不是她身體原因,而是吳春媚的病情已經到了末端。
她每天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醒著時,人也是迷迷糊糊的,病痛折磨使她整個人形容枯槁。
醫生說,以往這種病例,頂多撐半年。
可吳春媚居然撐了近一年,堪稱奇跡。
但許落顏明白這奇跡是怎么來的。
她知道,媽媽想看看外孫,想親眼看一眼外孫才舍得走。
她是靠這種強大的意念支撐著殘破虛弱的病體。
但醫生也說了,她現在這種情況,隨時可能咽氣,所以許落顏暫停工作,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母親這邊呆著。
周伽南下班后也會來這邊,晚上兩人也直接住在這邊。
對媽媽的擔憂和掛念,讓許落顏忘卻了自己懷孕的不適,反倒每天都盼著肚子里的寶寶早點長大,早點出生。
晚上,等媽媽睡下后,許落顏回房,坐在床邊怔怔發呆。
周伽南洗完澡出來,見她這副模樣,以為她又是哪里不舒服,連忙關心:“怎么了?”
“沒什么,”許落顏抬眸,對丈夫微微一笑,“我媽今天醒來時間挺長的,還跟我說了會兒話。”
“嗯,那挺好,也許明天她醒來時間更長一點。”周伽南安慰著妻子,在床邊坐下。
許落顏靠近他懷里,怔怔地問:“老公,你說我媽能等到寶寶出生那天嗎?”
她天天數著預產期,還有將近一個月。
可是她覺得媽媽好像撐不住了。
周伽南堅定地說:“一定可以的。”
頓了頓,他繼續道:“你等明天媽清醒時,可以問問她的意愿,看她想不想繼續回醫院治療。”
周伽南這些日子也跟父母聊過丈母娘的情況,周教授夫婦都覺得,如果非要用醫療手段續命,也不是不行,只是過度治療對病人來說也是折磨,需要家屬想好再做決定。
周伽南知道,丈母娘自己也很想多活幾日,想活到能看到外孫出生那天——所以他才詢問妻子的意見。
許落顏回頭看向他:“醫生還能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