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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陸浩明帶著律師過來。
因為配型成功而沒有給陸君堯捐肝,陸浩明再見到他們依然覺得抬不起頭,覺得自己不是東西。
再聽說陸君堯找律師是為了寫婚內財產協議,將所有財產轉給顧傾城,他更是把這理解為“遺囑”,覺得陸君堯都在準備后事了,內心越發愧疚。
“小叔,你就當我媽昨天沒來過,我真得可以捐贈,你趕緊做手術吧。”他再次哀求陸君堯,受不了他這副看透生死,淡然準備后事的態度。
顧傾城的計劃暫時沒有告訴太多人,以防誰不小心說漏嘴。
見陸浩明再次要求,她心知不可能,也沒多勸,只是道:“阿明,你按照律師的要求,清點資產數目就行了,別的不用再多說。”
“傾城姐,我……”陸浩明苦著臉,垂頭喪氣。
“快辦正事吧,別惹你小叔不高興。”
陸浩明沒辦法,只能轉身做事去。
律師忙碌了半天,終于清點好陸君堯名下所有動產或不動產,以及各種投資、基金和存款。
協議中約定,陸君堯將名下所屬全都無償贈與顧傾城,而顧傾城自己的財產,不管是婚前還是婚后,也不管是什么渠道得到的,也全都歸她本人所有。
其實這協議就相當于是遺囑了。
有了這條約定,陸戰廷給她的五個億,也屬于她個人財產。
她成了陸家上下,除了陸戰廷之外,最有錢的人。
雙方簽字后,當天下午,陸君堯就帶著顧傾城去了公證處,將協議做了公證。
完成這一切后,顧傾城暗地里給盛時愿打了電話。
“嫂子,都辦好了。”
“行,那你想好了,確定要捐,也確定瞞著君堯?”
“是的,否則他不會接受。”
“好吧……我們會配合你打掩護,等做完手術,你安心養身體就好,明辰明宇我會照顧好的。”
“謝謝嫂子。”
掛了電話,顧傾城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后便去找武主任。
“等明天,您就告訴他,突然有了合適的肝源,是一個器官捐獻者出了意外,剛好配型符合,就立刻安排他手術。”顧傾城見到武主任,開門見山。
武主任理解她迫切救夫的心情,但這么復雜的手術,不是說做就能做的。
“就算你想好了,明天也動不了手術,你還需要做更詳細的體檢,還有術前準備工作,最快也得三天之后。”
三天……
顧傾城想了想,這事只能聽醫生的專業建議,以確保手術成功率。
“行,那就三天后。”
當晚,顧傾城在醫院陪護。
跟孩子們視頻完后,他們也雙雙躺下準備睡覺。
可顧傾城卻有些失眠。
陸君堯翻過身,一手攬在她腰間,低聲問:“怎么了,想什么睡不著?”
顧傾城故意調侃,“在想那么多錢,怎么花啊……”
男人被逗笑,“財迷。”
顧傾城也轉過身來,昏暗的光線中,看向他深邃起伏如山巒般的五官輪廓,突然說:“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補辦下婚禮吧。”
“婚禮?”陸君堯有些吃驚,“我提了幾次,你都說不想折騰,怎么現在突然改變主意了?”
“嗯,改變主意了,想跟你擁有更多美好幸福的記憶。”
即便是這次手術成功,也不能保證他以后就不再復發。
他們能幸運一次,兩次,但不大可能還有第三次的幸運了。
既然不能決定生命的長度,那就只能拓展生命的寬度了。
所以她要珍惜兩人在一起的每一天,盡可能多體驗以前沒經過的事,多留下美好瞬間。
“行,其實我現在身體就可以,不如把這事提上日程?”陸君堯迫不及待,他也擔心什么時候病情惡化,突然就下不來床,生活無法自理了。
顧傾城語調輕快:“可以啊,那這事交給我就行了,你這段時間好好調養,爭取以最好的狀態當新郎!”
“好。”
顧傾城用婚禮做煙霧彈,順利地騙過了陸君堯,讓他絲毫未察覺到異樣。
哪怕顧傾城一整天沒來陪他,他也沒多想,只以為老婆是去聯系婚慶公司,忙著策劃婚禮了。
兩天的時間,顧傾城做了詳細的術前檢查,又通過了醫院的倫理審查。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通過所有考核后,顧傾城又去請求:“武主任,所有考核評估都通過了,就明天吧,早一天做手術,他就有可能早一天康復。”
武主任能理解她的心情,更被他們夫妻間偉大深沉的愛而感動。
雖然這番操作在程序上有些不妥,可為了能讓手術順利進行,他寧愿冒著被追責的風險,最后答應:“行,那就明天,那你記得術前八小時禁食禁水。”
“好,可是他那邊怎么辦?也要禁食禁水吧?”顧傾城擔心陸君堯,不知怎么騙他不吃不喝。
“簡單,我等會兒下個醫囑,就說明天一早要做個肝臟ct掃描,需要禁食禁水。”武主任加入這場愛的謊后,忽悠人的本領也是日漸提升。
“好,麻煩武主任了。”
顧傾城回到病房,陸君堯看她一眼,臉色一貫溫柔:“又忙了一天,準備得怎么樣了?”
“初期方案定了,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就不告訴你細節了。”顧傾城現在撒謊也是手到擒來了。
陸君堯滿懷期待。
這一晚,顧傾城難得黏人,緊緊抱著陸君堯,在他懷里入睡。
因為做完手術,起碼有十來天的時間,他們要分別躺在兩張床上,被迫分離了。
翌日清晨,兩人早早起床。
顧傾城特意提醒:“你等會兒要做檢查,記得禁食禁水。”
說到這事,陸君堯覺得奇怪:“上個月底才做過肝臟ct掃描,怎么今天又要做。”
這是放射科的檢查,一般出于輻射安全考慮,不會安排得這么頻繁。
顧傾城背對著他在收拾桌面,很平靜隨意地道:“你就聽武主任的吧,他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的。”
陸君堯沒再多說什么。
顧傾城手機響起,她當著陸君堯的面接通:“喂……嗯,現在?我還在醫院呢,行吧,那我回去一趟。”
掛了電話,陸君堯關心問道:“怎么了?”
“哎……還能怎么,說是明辰明宇鬧一早上了,滿地打滾撒潑,飯也不肯吃,育兒嫂搞不定,我回去一趟吧。”
陸君堯說:“讓他們送來醫院好了。”
“可你上午要做檢查,也沒空陪他們啊。”顧傾城就是要借口離開病房,好去為手術做準備,如果走不脫那就耽誤計劃了。
“我還是回去一趟,等會兒你自己去做檢查,可以嗎?”顧傾城去拿包包,又回頭不放心地詢問。
“可以的,你不用擔心。”
醫院里到處都是熟人,陸君堯不愁沒人照顧。
顧傾城盯著他,卻沒立刻就走,反倒轉身回到他身邊。
陸君堯正要問怎么了,她俯身下來,抱住親吻。
“……”陸君堯一頭霧水。
雖然他很享受這一刻,但老婆的異常舉動又讓他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顧傾城親完后,緩緩直起身來。
看著丈夫困惑不解的臉色,她擔心露出破綻,立刻笑著說:“我回去哄好他們早點過來,你乖乖去做檢查。”
這話一說,顯得是在安撫丈夫,省得他跟兒子吃醋。
果然,陸君堯笑了笑,“我還不至于心眼小到連自己親兒子都容不下。”
顧傾城投去嬌嗔一瞥,“那樣最好,我走了,拜拜!”
陸君堯臉上掛著笑,目送老婆開門離去。
身后的門一關上,顧傾城臉色便嚴肅起來,腳下步伐也不住地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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