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黑等到天亮,直到屋中再一次陷入黑暗。
炭盆已經熄滅,冷得跟冰窖似的。
祁西洲坐在四足軟榻上,臉色蒼白,雙目猩紅。
沉灰沒回來。
所有派出去的暗衛也如人間蒸發般。
他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預感,可他在賭,賭老天會對他格外眷顧一次。
太子府的火起的突然,燒了整整兩個時辰,想要生還是不可能的事。
當年要不是皇后母家逼迫,皇后推波助瀾,他的母妃也不會死得那般凄慘。
只要一想到當初信上描述的場景,他生為人子,就無法不恨。
怨父王軟弱,怪皇后狠毒,恨太后無視......皇宮中的每一個人都不無辜。
即使他與那位置再也無緣,但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殺母仇人的兒子坐上那位置。
不如,就一起毀滅!
“王爺......您從昨夜開始就一直沒吃東西了.......廚房燉了湯,您要不要先墊墊肚子!”
一股怒氣自心底涌起,他暴喝一聲。
“都給本王滾!”
付知知小意溫柔,逆來順受,端給他的每一盅湯都是下了絕子藥的。
不由悲從心起!
到了最后,他還是把最關心他的人給弄丟了。
看到許知意同何陵景同進同出,如同一對璧人,他承認自己嫉妒得快要發瘋。
于是,在得知父王有想同東臨和親打算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提了許知意的名字。
父王曾有一瞬的錯愕,驚詫過后,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他得不到的,毀了也不會便宜了別人。
在那之后,他一直在等,等許知意痛哭流涕地來祈求自己的原諒,求他放過她一馬。
可是結果終究讓他大失所望。
她像是全然不在意,再見時,甚至比從前還要冷淡疏離,她眼中的嫌惡刺得他一顆心鮮血淋漓。
他頭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送她前往兩國邊界的路上,她幾乎很少下車,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傷心與絕望。
可明明卓克王子對她來說只是個陌生人,她卻愿意對他關懷備至。
外面又暗了下來,小雪紛紛揚揚飄落下來。
這個時辰,父皇肯定已經知道了太子府失火的真正原因了,不過那又如何呢?
人死不能復生。
父皇想要利用他與太子爭斗,以達到朝堂平衡,終究是全盤皆輸。
他喉嚨發緊,嘴中彌漫著鐵銹的味道,強忍著,才堪堪將那口血咽了回去。
眸子閃了閃,嘶啞著聲音。
“外面可有人在?”
棉簾被掀開,寒風裹著雪粒子撲進來,祁西洲不由往上扯了扯錦被。
錦被下的雙腿依舊毫無知覺,胸口隱隱作疼。
“他們一個也沒回來嗎?”
盡管已經知道了答案,可,他依舊抱著最后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