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武魁
會場內,所有人都在為這場精彩的比試歡呼著,喝彩聲直入云霄。
“看到沒有,這是我徒弟。”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樂呵呵地指著擂臺上拄刀而立的盧烈,大聲朝旁邊人叫喊道。
盧烈咧著笑臉,向四周看臺轉著圈抱拳示意。
李澤岳也抬起了雙手,輕輕鼓掌。
這一次的武舉著實精彩,這幾位年輕人各有所長,尤其是他相中的那譚塵,那股空了大就認輸的灑脫勁,再也挑不出給吾楊使了個眼色。
吾楊會意,連忙走到白樺身邊,一同朝皇帝俯身施禮。
數千人的演武場鴉雀無聲,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卻不敢出聲。
江湖人最有血性,若不是在等著陛下的回應,他們早就嗷嗷地開罵了。
什么東西,這是在大寧京城,天子御前,還敢如此狂悖,豈不是視我等無物?
廣闊的會場上,一時寂靜無聲。
皇帝輕靠在龍椅上,手指在扶手上磕了兩下,看了眼看臺上群情激憤正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江湖人們,又看了眼依舊俯身的兩個北蠻子,只覺得有些好笑。
他自然是一眼看出了北蠻子的算計,他們公然提出挑戰,想要挑起在場江湖人的氣憤,逼得自己不得不答應他們的請求。
隨后他們會派出那個叫吾楊的年輕人,吾侗的義子,想來是有幾分實力的,既然此時敢請戰,就一定有打敗盧烈的信心。
只是,皇帝無論如何都有些無法理解的是……
“憑著在北邊藏起來的那五千兵馬,在朕面前耀武揚威?”
皇帝覺得自己是真的無法理解這幾個北蠻子的思路,莫不是自己這些年太好脾氣了不成?
太子探尋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沒去回應太子的目光,只是輕輕拍了下扶手,對白樺點頭道:
“魏使的提議不錯,允了。”
將死之人,陪他耍一耍吧。
“謝陛下。”
白樺與吾楊直起身子,看向下面那座空曠的擂臺。
盧烈此時依舊站在臺上,緊握著陌刀。
他知道,既然北蠻子們提出挑戰,那在場最合適的就是剛剛獲得武狀元的自己了。
果然,御座旁,太子殿下緩緩起身,看向了盧烈,開口問道:
“狀元郎,你可愿與魏國來使一戰?”
“自可一戰。”
盧烈手握陌刀,正面面對著太子,恭敬行了一禮。
吾楊褪去了自己身上的墨綠朝服,露出了其內的勁裝,隨后輕輕一躍,便落到了下方的擂臺上。
李澤岳目光陰冷,死死地盯著那人。
身旁的趙清遙注意到了李澤岳陰沉的臉色,主動伸出柔荑,握住了他的手。
李澤岳輕輕吐出一口氣,母后病逝之后,一股郁氣一直堆積在他胸口,無從發泄。
母后當真是病逝嗎?
為什么她的身體突然就垮了下來?
李澤岳的眼神依舊冷若冰霜,又瞥了北蠻使團一眼。
“既然拔劍四顧心茫然,那就先照著最近的砍吧。”
……
“盧烈。”
“吾楊。”
擂臺上,兩人互相抱拳行禮。
“盧烈,砍死他!”
“他娘嘞,敢在京城囂張,看這蠻子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北蠻子,滾回老家去吧!”
演武場會臺上,江湖人們群情激憤,一個個罵的要多臟有多臟。
他們可不管什么兩國關系,什么大國顏面之類的,他們只知道敵國蠻子都提著刀到家門口了,必須把他狠狠揍上一頓,再問候他八輩祖宗。
身材壯碩的吾楊聽著臺上的污穢語,輕輕咧開了嘴,從腰間抽出了自己的彎刀。
如同一頭緊盯著自己獵物的猛獸,眼神冷冽而危險。
戰斗一觸即發。
吾楊蹬地而出,身形快如閃電,一刀揮向盧烈脖頸,出手便是殺招。
“說十招,就十招。”
盧烈面色冷靜,他未曾與面前這人交手過,不知他的招式路數,而對方卻已經在觀戰過程中把他的招式都摸透了。
因此,他必須得穩住,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他架起陌刀,想要蕩開吾楊這一擊。
“鏗——”
兩刀相接,塵土飛揚,
盧烈騰騰騰地往后退了三步。
穩住身形,他驚愕地抬起頭,看向自塵煙中走出的身影,只覺得虎口一陣發麻。
“怎么可能?”
沒給盧烈反應的機會,吾楊又是一刀劈出,勢大力沉,砍在陌刀刀刃上,竟壓得盧烈抬不起胳膊。
吾楊嘴角一扯,抬腿一腳甩出,直接抽在盧烈腰間。
“砰——”
盧烈瞪大眼睛,身子直接被抽飛到了五米之外。
看臺上,來自天南海北的江湖人寂靜一片。
他們張了張嘴,卻又無力地閉上。
這北蠻子那么狠嗎?
“八品巔峰…”
李澤岳皺起了眉頭,握著趙清遙的手微微用力。
盧烈從地面上爬起,看向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的吾楊,眼神里滿是忌憚。
僅僅三招,他已經清楚地意識到無論是境界、力量、速度,此人都在自己之上。
完全不是自己能應付的對手。
“這是什么怪物……”
盧烈嘴角微微滲出了一絲鮮血,剛剛那一鞭腿直接給他抽出了內傷。
“在戰陣上磨煉出的經驗,可不是你們這些江湖人能想象的。”
吾楊又一步步靠近了這位剛剛奪得大寧武狀元的年輕人。
盧烈艱難站穩了身子,緊握住了寬大的陌刀。
鮮血從裂開的虎口滲出,一點點滴在地上。
明明知道不敵,可他今日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敗。
就在剛才,他從一眾大寧天才中脫穎而出,成為了本屆武舉的年輕武魁。
皇帝坐在這里,太子坐在這里,滿朝文武坐在這里,大寧的半座江湖也坐在這里。
他代表的是大寧的顏面,代表的是大寧的那座江湖。
盧烈全身真氣運轉著,他是水刀門出身,一身真氣沉厚而包容。
真氣迅速在經脈狂奔著,逐漸沸騰起來,將他的身體調試到最佳狀態,慢慢化為罡氣,注入到寬大陌刀中,感受著武器與他的呼應。
這是他最強的一刀。
吾楊注意到了盧烈的變化,慢慢停住了靠近的腳步。
他挑起眉頭,感受著空氣的震顫,頗感興趣地說道:“看來用不到十招了啊。”
吾楊只是神情松散地站在原地,甚至把刀抱在了懷里,等待著盧烈這最強的一刀。
“嗡——”
盧烈雙手緊握著陌刀,胳膊輕輕顫抖著,似乎有些承受不住這一刀的重量。
陌刀上,深藍色罡氣大盛,輕輕的震顫便壓迫出了音爆聲。
“這一刀,名為叱浪。”
盧烈默默向前踏出一步,艱難高舉起了陌刀。
他牙關緊咬,再踏一步,擂臺似乎也承受不住重量,寸寸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