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勝握緊拳頭,心中酸楚之余又隱隱觸動。
他自小對旁人的善意就尤其敏感,他知道嬸娘是對他好的,錦姩堂姐也在維護他的名聲。
旁人都護著他,可他的親生母親卻當著眾人踩他的臉面,讓他難堪,明明是至親,卻還不如外人……
劉惠蘭急得大喘氣兒,
“我…我……我劉惠蘭要是那種人,天打五雷轟!今晚讓二弟把我帶走,我也沒有二話!定是底下人辦事不上心,忘了去辦……”
她看到身側的謝衍,眼睛一亮,
“天地良心,我如果沒把他叔這事放在心里,怎么會讓衍哥兒天天來守靈?衍哥兒從早跪到晚,除了吃飯如廁可都是在靈堂,大伙都見到的呀!”
“弟妹,嫂子的為人你是知道的,如果我真那么沒良心,哪舍得衍哥兒受這份罪?”劉惠蘭的額頭上全是汗珠。
謝衍今年九歲,正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皮,東倒西歪地坐著。
謝錦姩看了眼謝衍,幽幽道:
“瞧衍哥兒困的,大伯娘還是讓孩子回去睡覺吧。”
劉惠蘭狠狠瞪了謝衍一眼,有意說:
“睡什么睡,這都是他該做的,他二叔沒有兒子,侄子就是半個兒,衍哥兒得撐起場面來。”
謝衍不情不愿地跪板正了些,趴著裝哭,偷偷打盹。
謝錦姩又往聚寶盆里扔了幾張紙錢,很快就燒個干凈,
“大伯娘莫心急,我母親說了,眼下以父親的喪事為主,等父親下葬百日之后,才會考慮過繼養子,這不是衍哥兒刻意表現兩天就能成的事,大伯娘何必折騰一個孩子?”
“再者,過繼一事關乎家業繼承,需要從親戚旁支里多找幾個孩子好好挑挑,若是過繼了個不務正業的混賬東西,這偌大家業豈不是都要敗在他手里?堂嬸嬸,你說是不是?”
這堂嬸嬸魏氏是謝錦姩堂叔家的,剛才就是她頭一個去慕容氏身邊殷切安慰,
魏氏她很精明,有個剛滿六歲的男孩兒,也巴不得往二房塞。
一聽謝錦姩點到她,魏氏馬上接話:
“就是就是!過繼不是小兒科,就是得從幾家親戚里好好挑挑,可不能大意了!”
魏氏眼珠子一轉,又說:
“咱幾家雖說是堂兄弟,可都是一家子姓謝的,沒有外人,妹妹我也要說一句,大嫂子你這可不對,剛才我們在外頭可聽得一清二楚,
自家兄弟還沒下葬呢,你就逼著人家一個寡婦過繼你兒子,誰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她這話鋒利,把劉惠蘭激得面紅耳赤的。
這種事心里可以惦記,但不能敞開了說,一旦說出來,只會讓原本就被旁人瞧不上的大房更惹人唾棄。
因為大伯的緣故,謝家大房在各親戚中一向是抬不起頭的,他們更瞧不上貧戶出身的劉惠蘭,
虧得有二房撐起這一脈的臉面,否則這些勢利眼的親戚早就跟他們斷了往來。
或許是缺什么更想要什么,大伯和劉惠蘭最愛面子,一生都怕被人看不起。
劉惠蘭覺得臊得慌,情急之下說話也口不擇了起來,
“我……我安什么心思了我?不過繼我兒子,難道過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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